很。
随着马车在繁华热闹的主街驶过,魏夫人唇边的笑意愈发深切,人也愈发慵懒自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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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陈家宅子里,王婆婆打开今日魏夫人送来的这些东西里,最为重要的一样。
雕刻福禄松竹图案的木盒里,一块温润如羊脂的玉佩静静躺在里头。
与当初给出去的样子不同,它下头系的那条已经旧得褪色的红络子被换成了新的,络子上添了颗同样质地上乘的玉珠,早已没了当初的落魄。
这正是两家曾经定下婚约的信物,被分作两枚的双鱼戏珠玉佩。
王婆婆摸了摸木盒里变得光鲜亮丽的玉佩,她默了片刻,最后长吐一口气,做了决定,“你出嫁那日,便系上这枚玉佩吧,也算圆满。”
元娘从王婆婆手里接过木盒,也细细抚摸起来,她有些出神。
这是她第二次看见这枚玉佩,一次是退婚,一次又是成婚,兜兜转转,到底还是回到了她手里。
有些缘分,是天注定。
王婆婆粗粝的大手抚上元娘细嫩白皙的脸颊,什么都没说,可眼里尽是对自己养大的孙女的不舍,一晃眼,那个生怕立不住,连正经点的名字都不敢取,就怕被上天收走的小娃娃,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与她爹肖似的脸似乎重合了起来,叫心肠硬如铁的王婆婆都忍不住愣神。¢看′书-君? ,追`最-新^章+节-
王婆婆的眼中尽是怜爱,这一刻,岁月在她眼里似乎倒流了,为其蒙上朦胧昏黄的光影,不断交叠、重合、留下痕迹,她所经历的所有或艰难或幸福的场景都在眼前浮现,最后归于平静的一个淡淡微笑。
“往后,我的元娘也要走自己的路了。”
元娘似有感应,她察觉到阿奶心中复杂的,酸涩难明的情绪,主动握住脸上黝黑皱巴的手,唤道:“阿奶!”
王婆婆抽回了手,她抱怨了一句,“怎么这般大了,还净爱唤我,有事自己多寻思去!”
王婆婆口吻有些凶巴巴地说完,就转过身去,眼里飞速流下两滴泪,又被她不着痕迹地擦去,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转而精神抖擞地去和孙家人搭话,“快别哭了,官家的旨意既已下来,还不快些去给你的祖父母、爹娘兄长们做牌位?从前是罪人不敢刻牌位,如今你祖父可是正经的忠正伯,多少香火都受得起。
“快快去告慰祖宗,拜谢天地,才是正经。”
王婆婆的话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把哭成泪人的几个的理智给唤了回来。
孙大官人激动得不能自抑,鼻涕一把眼泪一把,他猛拍大腿,“正是这个道理,还是您思虑得周到。”
说完,他就迫不及待开始给孙令耀讲起了孙家人有哪些。
不算旁支和族人,他们自己家是主支,孙元德老将军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是长女,嫁出去以后因为生产亡故了。而孙令耀是孙元德老将军第三子的第二子,前面算上堂兄有五个,他这一辈,兄弟共有六个,姐妹七个,还有一个在肚子里就跟随母亲死了,不知男女。
七个姐妹里,出事的时候,有两个已经嫁出去了,但先后“病故”,至于其他五个姐妹是自缢身亡。
孙令耀的乳名六郎,并不真的是术士的批语,而是孙大官人刻意为之。他不敢让孙令耀知道任何事情,只敢借着算命的由头,说叫六郎才能养出,以此来隐晦的与从前有连结。
孙令耀听着孙大官人所言,尤其是关于要把官家所赐的钱财在汴京何处买宅子的话,眼神却一点一点落寞了下来。
孙令耀神色迷茫黯淡,他不知道买那么大的宅子,自己可以做什么,以前,他住过更大的宅子,有很多的仆人,他喜欢用撒珠子荒废光阴。后来,住在小小的角屋,还要和陈括苍挤在一个榻上,凡事亲力亲为,每天还要被督促苦读,忙得直不起腰,可是很充实,他不再觉得心里空落落,夜里入睡都是香甜的。
忽得,他就落下泪来。
直接把正兴高采烈说哪一坊的宅子更好的孙大官人给唬住,不敢说话,生怕自己再说错了什么。
倒是王婆婆,主动问他,“好孩子,你哭什么呢?”
孙令耀红着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