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她一直处在一种高压教育中,听得最多的便是“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该碰”、“你要出息、要努力、要对得起妈妈的付出”、“妈妈全是为了你好”。
她二十来年的人生里,母亲这个角色几乎占据了她生活的全部。
父亲总是很忙碌,从早到晚见不到人。姐姐早早离了家,一年到头不过几通电话,孤单的母亲只能将所有情感都寄托到她身上。
压着她学各种东西、要求她至少考到年级前三、不许她随意和男生说话,等到后来连女生都不行。
她没有朋友,课余时间被大量的辅导课占据,唯一与外界的联系,便是她几年前偷偷在电脑课上注册的某平台账号。
可惜,好友列表里空无一人。
为什么被欺负了也不告状?因为告了也没用。
妈妈会说:“她们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只欺负你?是不是你哪里做得不够好?”
“你姐姐在国外几年我都没听她说受欺负,怎么到了你这就出问题?”
“如果你像你姐姐一样出色,就没人敢欺负你,说到底还是你自身不够优秀。”
诸如此类的话,她听了数遍,再不想继续听到,所以她干脆学会了闭嘴。
身体上的疼痛,总有痊愈的一天。可心上的伤,却会跟着她一辈子。
周叶音快速眨了几下眼,将眼里的泪意眨掉,轻轻扬起唇角,笑容如茉莉花般绽放,微小、纯白。
“谢谢。”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别人夸她,赞美的人还是位在所有人眼里都非常厉害的人,这副场景足以让她一生都难忘。
夏沁颜笑,手未动,“能起来吗?”
“嗯。”周叶音迟疑了两秒,搭上她的手,在她搀扶下站起身。
“刚才的警报?”
“我按的。”夏沁颜吐吐舌,“果然把她们吓跑了。”
“……谢谢。”周叶音再次道谢。
“不客气呀,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帮忙的。”夏沁颜表情变得严肃。
“你知道是哪些人欺负的你吗?我们要和节目组说,这样的行为实在太过恶劣,必须给予惩罚。”
“不……”周叶音本想说不用了,可是一抬头对上那双心疼又气愤的眼时,所有的退缩之词全被堵在了喉咙口。
她在担心她,因为她的遭遇?
“你不觉得是我做错了什么,她们才会欺负我吗?你刚才应该也听到了吧,我坐车半夜出去了……”
“你出去跟她们欺负你有什么关系?”夏沁颜打断她的话。
“如果你真的违背了条例,她们可以提供证据告诉节目组,再由节目组决定要不要给予处罚,而不是私下对你又打又骂。”
“不管什么原因,这样都是错的。谁都没有理由随意欺负别人,更不该你受了欺负,还非要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周叶音看着她,忽然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
“谢谢……”她第三次道谢,简单的两个字中蕴含着多少苦和痛,只有她自己知晓。
这个夜晚对周叶音来说有多么重要,也只有她自己懂。
此后几十年,无论遇到多大的挫折和打击,她都能鼓足勇气面对。
只是因为,在这个平平无奇的夜晚,有个人对她说了句——
“你很棒。”
“你没错,错的是她们。”
她便记了一辈子。
晚上十点半,万籁俱寂,黑夜完全笼罩大地,天空中只有零星的几颗星子闪着微弱的光,与录制基地里少许的灯光交相辉映。
经历了一日的喧嚣,训练大楼渐渐归于静谧,大部分学员早已回了宿舍,只有a班的几人“姗姗来迟”。
“好累啊。”郭湘整个人都趴在了袁婕的背上,几乎在拖着脚走路,“快要虚脱了。”
“你的体力太差了。”厉惠娟看了眼时间。
“如果不是明天就要等级再评定,休息也很重要,其实我们可以再多加训半小时到一小时。”
“饶了我吧!!”郭湘哀嚎,其他人不由都笑了。
“啊。”夏沁颜忽然低呼一声,瞬间引来众人侧目。
“怎么了?”
“我忘记拿水杯了。”夏沁颜敲了敲额头,“本来还想明早泡杯花茶喝的。”
“我去给你拿。”厉惠娟说着就要走,夏沁颜赶紧拦住。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正好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