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远知不愿再听到他喋喋不休当年的事情,像是把经年的伤疤给割开,里头鲜血停止流动,回忆封存。
看见卿远知拍桌离席,三皇子好言相劝,拉住卿远知坐下:“我那二哥,性子直爽些,多年的兄弟,你也不要怪罪他。还有太子,也是个耿直的,但都是一心为民,不要生了嫌隙才是。”
卿远知这才听懂了,冷笑道:“三皇子说了这么久,就是为两位哥哥说好话,太子和二皇子也未曾与我有隔阂,何来弥补之说?”
三皇子继续温和地笑,端起茶杯微抿:“入年,知道你对这开封一切心怀怨恨,我只是希望,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起码,不要弄倒刀剑相见的地步才是。”
“谢谢三皇子款待,入年不打扰了。”
卿入年头也没回地离开,迎面撞上了二皇子:“卿远知,想不到还是来了我三弟的府中,还以为你有多高傲。还是比不上卿刺史夫妇俩啊。”
卿远知捏紧拳头,不愿纠缠,礼数周全地离开,没给二皇子留下把柄。
云生生气地说:“这三皇子如此明事理,肯定少不了被二皇子欺负的份。太子不屑于这些纠缠,置身事外倒也是个办法。”
卿远知敲敲云生的脑袋:“云生啊,你要是做军事,一定是个狗头。我留在开封,唯独对他无害处,就算是菩萨心肠,也不至于往火坑里跳,为那两个毫不亲近的兄弟说话吧。”
云生捂头,委屈巴巴地看着卿远知:“你是说……”
“嘘,天家不可妄议。”
云生:“……”也不知道是谁开始说的。
当年爹爹和阿娘走的时候,怎么说也不让他跟去,料到了这是永别。朝廷明争暗斗,正是用人之际,遇人不淑,便身名俱裂,他们只是这场斗争的牺牲品罢了,就像覃家一样。
不久后又是中秋佳节,圆月高挂,游人归家,他卿远知却早就没家了。
不过今年中秋,日子正好,被算命先生定做了孟济楚的冠礼,倒是热闹了。
覃家这次说好了全员出动,一家便占了一个大桌,将将给卿远知和杨雁舒空了两个位子,势必要吃回来。听说孟家财大气粗,家大业大后,席兰心丶杜宇和覃书淮控制了许久的饮食,就为着今天这一顿。
杨雁舒送了孟济楚一副清远山水图,看孟济楚发光的眼神,看来是送到心坎里了。
“雁舒,你竟找到了真迹,太难得了,下次我定回个包你满意的礼。”
“你一个武将,还喜欢舞文弄墨的?覃家的礼已经给你家侍卫了,自己去瞧吧。”覃书淮有些不解,他们为孟济楚找了一副明光细甲衣,听说柔软灵活,还刀枪不入。
孟济楚翻了个白眼,又充满好奇地看向卿远知:“别告诉我是药丸啊。”
卿远知微微一笑,从衣袖中拿出一玉瓶:“此药,于力竭时分服下,能让你再撑半刻钟。”
孟棠接过药瓶:“不错是不错,不过你怎么不盼点我好呢……”
冠礼开始,大宾由孟济楚的启蒙学究担任,他站于台上,器宇轩昂,俯瞰万物,少年傲气。他知道覃书淮每次宴席总是最激动的那个,环视一边人群,又看见一个娇小的身影挤到最前面,不禁莞尔。
一礼,黑麻布制成缁布冠,以示起点,可达天听,参与朝政。
二礼,白鹿皮做的皮弁,以示责任,当保家卫国,定我社稷疆土。
三礼,红中带黑的素冠爵弁,以示成人,参与祭祀大典,铭记祖宗恩德。
后是宾客自乐,祝福孟济楚前途无量等等,他还簪了一支桂花,在宾客间往来,觥筹交错。
往来男宾大多头顶簪花,以示向往高洁之情,覃书淮好奇地问:“卿入年,你咋不簪花?”
“个人所爱,我不喜这般而已。”
“那你多大了,加冠了吗?”覃书淮发现自己是多少岁都不知道,不过按照之前的算法,她应与孟济楚差不多。
“去年冠礼。”卿远知有些茫然,他没有冠礼,只是掰着手指头,算着该成年了,也没人亲热地叫自什么乳名,反正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来了。
覃书淮没心没肺地说:“诶,你们知道孟棠的小名叫什么吗?叫锤儿,哎哟,谁打我。”
她还没来得及大笑,转身就看见孟济楚拿着酒杯站在自己背后,在脑门上狠狠来了一下:“再有下次,我打爆你的头。”
杨雁舒笑着说:“济楚哥哥从小就淘气,看见榔头,锤子什么的都要把玩,孟夫人见铁锤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