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
“禀丞相,我叫石豪。”
“你可知道军令?”
“禀丞相,军令,勿动百姓一物,违者视轻重杖责。”
“你可认罚?”
“禀丞相,我…我认罚!”这叫石豪的小卒嘴上认罚,心里却有些不服,不止拿一束麻的人多的是,只不过没被发现罢。
“好,来人,责五杖!”丞相厉声吩咐。
“还有诸葛乔,枉顾军法,与人瞒罪,责十杖,职降一级!”
那叫石豪的小卒顿时一惊,神色复杂地看向诸葛乔。
那名披上了麻衣的老妇赶忙几个小碎步拐到了丞相跟前,操着她那口带着厚重口音的官话,紧张道:
“丞相,不就是一束麻,怎么还要打两个小娃娃?
“早知这样,俺们这些人就不来这跟丞相道谢了,俺们这不是害了这两个小娃娃嘛?这样,俺们把那些麻粟全部拿过来,丞相就不要打他们了吧?”
“老夫人,跟那些麻粟没关系,而是军法如山,不得不罚。
“如果军法不严,我们大汉就没办法打败魏国,也就没办法让你们当回汉人,您是个知道道理的人,应该懂的。”
“这…这…”老妇嘴里说不出一句囫囵话,只能局促不安地看向昨日往她们家送麻的两个小娃娃,眼里满是歉疚。
军法官很快就位。
比扁担还粗的军棍打在两个年轻军人的身上,但除了军棍打在肉上的声音外,再没别的声音发出。
观刑的汉军中人鸦雀无声,而那群特意来见丞相的老者却是第一次见这种场景,小声议论了起来。
一通军棍毕,两名犯了法的年轻人被人抬了下去。
丞相这才走到杨仪身边,板脸斥问道:
“杨威公,你何以阻拦诸葛乔带人前来领罚?”
杨仪迟疑片刻,梗着脖子道:
“此小事尔,仆不欲丞相再因此等小事劳心伤神,所以才做主,让伯松莫要告诉丞相。”
“在你眼中,犯了军法居然是小事吗?!”丞相难以置信地问道。
“如果犯法之人不是诸葛乔的属下,你还会纵容于他吗?
“威公啊威公,你让我以后如何还敢相信你会禀公处事?!”
丞相突然狠狠地咳嗽起来。
他一下不知该如何处置杨仪。
军中所有需要他经手的繁重事务都是杨仪在协助他操持,没有任何人比杨仪处置得更快更好。
罚,则无人可以胜任。
不罚,则无以示威信。
“杨威公,你知法犯法,贬为仓曹掾,回汉中转运粮草军械,若再犯法懈怠,就不要在我相府任职了。”
丞相言罢不再理会一脸难以置信的杨仪与一众大惊失色的僚属,转身吩咐亲卫把这里的父老们安全送回家里,其后独自往大帐走去。
府僚们替杨仪求情的声音不断在他背后响起,他充耳不闻。
…
…
箕谷。
赤岸。
汉军大寨。
一匹白马当先冲破夜色,在营寨哨楼的微弱火光下扬蹄而立,长长嘶鸣一声。
常年与马为伴之人单是听这马儿高亢激昂的啼鸣,便能知道这是一匹好马。
很快,跟在这匹白马后面的两百余骑缓缓从夜色里冒出头来。
等所有人都下了马,簇拥到那匹白马边上之后,白马上那位身着黑色戎衣的年轻人方才翻身下马。
从腰间掏出符传,递向身旁一个丰颔重颐,满脸贵气的圆脸青年。
这位所谓满脸贵气,实际就是双下巴比较重的青年,便是这几日陪刘禅温习骑马技巧的表兄麋威了。
因当年麋夫人之故,虽无血缘,胜似血缘,又因麋芳之故,此人在朝堂之中颇遭人冷遇。
他接过刘禅递过来的符传,走到大寨门口等候。
牙门都尉迎了上来,等彻底看清这位一身贵气的青年后讶然两问:
“果然是你?你怎么来了?”
由不得他不惊。
这蜀中还有谁有这么大能量,能让这位领虎骑监的皇亲国戚离开城都来到此处,又让其鞍前马后递验符传?
他将视线直接从麋布武头顶越过,寻找被簇拥在中间的那匹白马,想确定那匹白马的主人是不是他心中想的那位。
奈何夜色太深,火光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