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
“丞相!”
小营中的几名战士全部站直了身板,前所未有的激动,只恨自己文化不够,听完就只记得激动,记不得丞相到底说什么了。
不然传回乡梓,一定能让同乡父老们高看他们几眼吧?!
丞相还是叫人拿来了药,亲自给那满脸浓须的胡烈上了药。
等他离开那顶营帐许久,胡烈大腿上那个触目惊心的血肉窟窿还在他心里久久不去。
“丞相。”那名一直紧跟在丞相身后的府僚忽然发声。
丞相继续巡视着营地,没有停下脚步:“怎么了?”
“仆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丞相不应声,继续往前走了十几步,最终停了下来,却见他脸上的疲惫与无奈愈发的深: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可是军中除了我,还有谁愿意花时间来做这些小事呢?
“除了我,又还有谁能让这些战士愿意为了大汉效死呢?”
言罢,丞相继续向前走去。
那名僚属看着丞相疲惫发虚的步态,无可奈何地默默叹了一气。
…
…
夜半。
丞相仍在伏案批注文书,检查各营文书究竟有无错漏疏忽,检查负责各项事务的主官是真去做了事,还是只在文书上虚应故事。
他总能看出来。
魏延披盔戴甲大步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扬声急躁道:
“丞相,依我看,这座上邽短时间内根本打不下来!
“你之前说挖地道能行,可又被那郭淮破解!
“继续迁延下去,于战事不利!
“万一魏军上陇,那就完了!”
丞相将一卷简牍批好放到一边,抬头看向魏延:“文长的想法是什么?”
魏延大步走到丞相身边,铠甲当啷作响:
“丞相,我也知道这郭淮粮草肯定支撑不了太久,城内人心也乱,否则那上邽李氏也不会起义响应,以至满门屠尽。
“可咱们就是打不下啊!
“依我看,不如让我移师一万,去街亭跟马谡、张休他们一起断陇!
“只要魏军无法上陇,那这座上邽拿下只是时间问题!”
丞相思索许久,语重心长道:
“文长,不是我不想移师,而是无法移师。
“兵法云,十而围之,如今我们只有两万多人马,方阵甚薄。
“加之我们连攻一月未能拿下,已有兵疲师老之势。
“一旦移师,以郭淮之能,必定出城相攻。
“今敌有必死之志,而我无必胜之心,他们一旦出城相攻,我们有败无胜啊。”
兵少,是掣肘汉军采取激进军事行动的最大因素。
对于在数量上不能实现围城的围城军队,阵线会拉长,战阵会拉薄,被困之敌很容易破围。
而原本气势如虹的汉军,随着相持日久,此时已是强弩之末。
丞相能看出来,能与丞相拒兵这么久的郭淮也能看出来。
这位大汉的丞相确实没想到,郭淮居然有如此之能,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便是如此了。
魏延一下无法辩驳丞相之说,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可能不懂。
“丞相,我就说了吧,我是信不过那马谡!
“先帝识人之明,天下罕有其比,他说过马谡言过其实,不堪大用,而丞相却将最重要的断陇之任交付于他,我为此不平!”
丞相缓缓道:
“文长,我知你心中不平,我也不为幼常辩解,但除了幼常,我着实不知该安排何人,你可知军中谁还有领万军之能?”
魏延一下对不上来。
除了他以外,大汉所有能独当一面统领万军的人,全部在夷陵那场大火中故去了。
至于后面为丞相所用,后世所称的王平,却是个不识字的山地少民,此时还没有展露出他的才能。
丞相继续道:“我去街亭看过,那座小城虽有些破败,但花上几日便能修复。
“来歙当年以两千人固守此城,挡住了隗嚣数万人马半年进攻。
“而魏军自雒阳奔袭两千里,上陇之后必定疲惫不堪。
“幼常人马多于来歙,而魏军人马疲于隗嚣,纵使幼常之才远逊来歙,再守两个月不成问题。”
魏延默然,许久之后扶刀离去,算是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