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
“唯有如此,才能使东岸将士安然退走。”
步骘言及此处裂眦嚼齿,磨牙发出的嘎吱声令闻者牙酸不已,显然也很难接受这个结果。
但他还保持着清醒。
陆上局势太坏,坏得太快,他似乎什么都没做就已经败了。
而在山上吴军的鼓声瞬间停止,吴军的旗帜瞬间倒下之时,所有看到那一幕的将士都明白,是那里的人倒戈降蜀了。
军心瞬间动摇,士气大有崩溃之兆,已非人力所能挽救。
除非有狂风吹断赵云大纛这种奇迹出现。
否则绝无反败为胜的可能。
所以,他现在能做的,要做的,唯有把东岸,也就是西城南北那两万多吴国士民接到下游。
留赞心有不甘,驻足许久。
他看向汉水以北的陆上战场,想寻找反败为胜的可能。
“还不快走!”步骘扬声怒喝。
“你不去我去!
“再不为岸上溃军殿后,速速行动,我大吴势必全军覆没于此!”
看着步骘严肃认真的神色,留赞极其不甘、极其愤懑地狠狠往甲板跺了两脚,这才一瘸一拐往自己的战船方向大步行去。
回到战船上,其部下校尉急问:
“将军,现在怎么办,可还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什么反败为胜,现在能全身而退都不错了!”留赞大骂,“拉锚解缆,去下游!”
船上部曲闻言俱皆愣住,片刻后反应过来,一个个俱是怒不可遏地叫嚣痛骂起来。
“将军,怎么回事?!”
“我们还未参战就败了?!”
“这打的什么窝囊仗?!那右…那步骘要是听我们的话,让我们上岸与蜀军一战,局势如何会变成现在这种样子!”
东吴军制是部曲制,没有部曲就当不了将军,所以留赞的部曲都是自己的宗族私兵。
与顾陆朱张等江东大姓不同,留氏作为会稽小姓,是很愿意随大吴至尊开疆拓土的。
他带来的五六千水步军,这一次也如他们的家主一般,一个个卯足了劲,想着从这一次西征中分润些战功与战获。
如今未战即败,他们便只能将怒火发泄到步骘身上去了。
留赞没有多说什么,点出两千最精锐的心腹甲士顺流而下,为吴军溃卒殿后去了。
望楼之上。
赵云瞬间便望见吴军有战船顺流而下,根本不用片刻思忖,便已本能地嗅出了吴军的意图。
“擂鼓吹号!”
“吴军水师要逃!”
“全部往汉水压!”
“把岸上吴军给我留下来!”
赵云军令下得果断又迅速。
在望楼下待命的传令亲卫,闻得汉水上难以奈何的吴军水师竟要不战而逃,一个个无不大喜。
赵云却是没有太多喜色。
受天子之命随赵车骑历练的奉车都尉法邈见此便问:
“吴军大败,车骑将军何以不喜,反有忧色?”
赵云目光死死盯着汉水上的吴军水师,哼了一声:
“山上吴军败得太快。
“山上吴军降得太快。
“如此局势,实非我所能预见。
“今傅讨虏、廖征北水师未至,火攻之策未施,步骘便要引孙吴水师东逃。
“我等并无舟船可用,无法接应傅讨虏与廖征北,甚至无法与傅讨虏他们联系。
“傅讨虏、廖征北顺流而下,若是继续施以火攻,一旦战事不利,我们无法接应。”
在通讯全靠吼的现在,分进合击这种作战方式很有难度,想要大获成功,唯有一途。
——严格约定好时日,甚至约定好时辰。
失期,法皆斩。
这也是为何昨日汉军一至,几乎没有休息便开始了各种行动与布置。
傅佥、廖化没有失期。
但是吴军败得实在太快。
导致原本以为至少要在中午才会结束的战事,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结果。
赵云的军令很快传达下去。
汉军战鼓擂响,军旗突然转向。
高翔、阳群、阎芝诸将开始兵分两路。
一路继续向北山隘口追杀吴军。
另一路,则朝着右翼的吴军舟师杀去。
汉水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