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也没法处置。
连成一片的黑油穿越吴军战船间的空隙,向更下游流去。
不多时,便有几股黑油顺水流到了步骘所在的三层楼船处,附着在了楼船侧壁之上。
“将军,看!”步骘的司马从水面上取来了一大捧黑油,踏踏踏登上甲板,递到了步骘面前。
步骘鼻子抽动,闻到了一股从来未曾嗅闻过的味道,旋即伸手往司马手中那捧黑油摸了一把。
手感极其黏腻。
“是油?”
“什么油?”
“点燃它!”步骘命司马将那捧黑油倒在甲板上,其后从亲卫手中接过一枚火把,神情极其凝重地将火把凑近黑油。
“——轰!”
那滩黑油瞬间被点燃。
烟焰腾炽。
火苗竟直接蹿到了众人腰跨。
小小的一滩,其火势之盛之烈,完全是其鱼膏、桐油、麻油等燃火之物不能比拟的,直接将围在附近的众人全部吓了一跳。·k+u!a.i·k·a.n!x!s¢w?.¨c,o·m¢
滚滚黑烟随之冒起,众人很明显能感受到,火焰温度很高,甚至涂了桐油防火的战船甲板,竟然很快就开始燃烧起来,木料被烧得滋啦滋啦不断炸响。
有人提来一桶水想要灭火,步骘登时怒骂:“这是油!”
船上的吴军士卒尽皆愕然。
“油?”
“黑油?”
“汉水上的都是油?!”
“蜀军哪里来的这么多油?!”
步骘并不理会士卒的嘈杂之语,自顾自将一张湿毛毯覆在了那小滩黑油与烈火之上。
其后转身向南,喝令道:“速速收锚解缆,往下游散开!不…直接斩锚!”
收锚需要船只与石锚垂直,这也就意味着,若要收锚,吴军战船须得齐齐挤向上游。
就在此时,步骘突然感觉身后一股热浪袭来。
“将…将军…火!”
“湿毡被火烧穿了!”
船上的吴军将士,惊愕地看着甲板上那滩死而复燃的烈火。
步骘也已转过身来,望着眼前浓烟烈火,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取沙来!”他急忙大喝一声。
专门用来灭火的土沙,很快被覆在了那滩黑油与烈火之上。
然而火苗不过片刻便烧穿了覆在其上的湿土,甲板因焚烧而炸裂的噼里啪啦声越来越响。
步骘心脏狂跳,惊愕莫明,猛地转身朝上游望去。
“——轰!”
就在此时,满载一船船大火的汉军连舫,撞到了吴军舟船之上,也撞乱了步骘的思绪。
“——轰!”就在步骘脑子一片空白之时,汉水上空陡然炸起一阵爆燃之声!
步骘目光瞬间呆滞,瞳孔中的世界于一瞬间收束、淡化、消失,最后唯余一大片漫无边际的火红赤焰。
汉水在燃烧。
被猛火油覆盖的江面上,火焰的传递似乎根本不需要时间,在一瞬间全部被点燃。
火焰直接蹿起数丈之高,直接将船身稍矮的艋艟、斗舰全部笼罩,甚至就连步骘所在的三层楼船,都能看见蹿到空中的火苗。
一阵又一阵恐怖的热浪,迎着步骘之面不断袭来。
一场几称得上焚天煮海的滔天大火,在汉水江面上,在吴军将校士卒瞳孔中肆无忌惮地燃烧。
步骘仍旧没能反应过来,火光与热浪灼痛了他的眼睛,辣得他本能地以手遮目。
将士在甲板上胡乱奔走的踏踏之声一息未停。
“——啊!”
“——痛,痛!”
“——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夹杂着震悚、怖惧、痛苦、难以置信等种种复杂情绪的喊叫声,不断冲击着步骘的耳膜。
更上游。
一片火海。
真的是一片火海。
由吴将黄柄统率的数十艘防火泥舟之上,瞬间轰燃的大火如同一道道高墙,将一艘艘战船包围、分割。
船上将校士卒,或是直接被火舌焚到了毛发,身上起火,或是被瞬间产生的高温灼伤了皮肤与七窍,一个个在船上奔逃打滚,惨叫连连。
不少人直接从船上跳入水中,欲以此减轻痛苦。
然而待他们浮上水面换气时,又被望不到边际的火海直接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