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有功名在身,不日又要迎娶郑家娇娘,实在叫羡煞我等。”
林邑大约是多喝了些酒,开口便透出几分狂气:“大丈夫若不能先立下一番事业,娶妻又有何益?”
这话听到不同人的耳朵里便是不同的意思,厚道的人会夸一句林邑有志向,郑家得了个好女婿。略刻薄些的,又要议论一番郑家三娘究竟是何等俗人,才叫林家公子这般看不上。
席间还有位郑家旁支的小辈,早看林邑不顺眼,听到这等轻狂之言一时忍不住讥讽了几句目无尊长。好在很快就有位长袖善舞的师兄过来帮着把事情圆过去,并没激起太大的风浪。
等这番对话传到郑家人的耳朵里,上上下下都有些不大舒坦,林邑自知失言,等宴会结束便过来请罪。
林邑:“今日在席上小子轻狂失言,险些扰了老夫人的寿宴,都是小子的过错,小子愿意领罚。”
林邑的伯母也来为老夫人祝寿,听了忙道:“他年轻,被人灌了几口酒便什么胡话都往外倒,您只管罚他。”
郑老夫人笑着道:“少年人,有志向是好事。你家先生压着你不许考乡试,你心里可是有些不痛快?”
林邑如今已是院试案首,闻言神色一正:“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小子学问不熟,还需多加磨炼,只盼将来不要辜负先生的期望。”
郑老夫人点头:“好,你能这样说,也不算辜负你家先生的一片心意。”
林邑伯母面上却是难掩喜色,林邑如今已是小三元,郑大老爷要他三年不许应考,正是希望他有朝一日能连中七元。大周朝开国以来,只出了一位连中七元的读书人,那人应考之时已经年近四十。林邑今年不过十六,再等上三四年也才将将及冠,林家要是真出了个这么年轻的状元郎,那真是满门荣耀。
林邑心里其实还是有些不服气的,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未必就不能蟾宫折桂,但他也清楚先生的谋划总是更稳妥些。家中长辈都要他戒骄戒躁,林邑有再多的不情愿也只得硬生生咽下,再拖上三年,他跟郑三姑娘的婚事恐怕真的没有转圜之地了。
林邑自嘲一笑,他今日说是酒后失言,焉知不是借酒抒怀呢?
林夫人已经说起了三姑娘:“今天人多,都没来得及好好瞧瞧三姑娘,我给她带了些礼物,也不知三姑娘会不会喜欢?”
郑大夫人却没让三姑娘出来见客,只是笑着让丫鬟接了礼:“让您费心啦。我那孙女不大爱说话,平日里也不喜应酬,若有失礼之处,请您勿怪。”
林夫人笑眯眯的:“这天底下一百样人,便有一百种性子,有那等能说会道的,便也有沈稳内秀的。三姑娘小小年纪,已有林下风致,她的人品我爱都爱不过来,哪里有什么失礼的?”
女人们互相恭维了几句,林夫人眼看事情应该是掀过去了,才领着侄子告辞。
坐到马车里,林夫人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下来,轻轻叹了口气。
林邑面露羞惭:“侄儿言行无状,让大伯母为我费心了。”
林夫人:“不必说这些客套话,你也不算什么言行无状,是那郑家小子难缠,不去老夫人跟前分说清楚,以后难免落人话柄。”
话风一顿,林夫人又问:“你可知郑家小子为什么当众为难你?”
林邑低头不语,林夫人冷笑:“那便是知道了,你不喜欢三姑娘,闹得人人皆知,你真当郑家是那泥塑的菩萨?郑家小儿当众讥讽于你,你也该长长记性了!”
林邑捏了捏拳,终究还是在亲近的长辈面前吐露了心声:“我只是心有不甘。”
林夫人摇头:“我知道少年人都爱俏,三姑娘不够美貌,你又心气高,难免心中不满……”
林邑僵硬地打断林夫人的话:“大伯母,我,我并非好色之人!”
林夫人一怔,没有怪他打断长辈说话,而是听他继续说下去。林邑深吸一口气:“大伯母,请您告诉我,三姑娘除了出身名门外,还有哪一点强过常人?”
“我在郑家书院读书,郑家上下都待我很好,我一直心怀感激。可我今日能取中案首之位,是因为我有天分也愿意苦读,又有师长悉心教导,并不是因为我有三姑娘这个未婚妻。”
林家是富甲一方的大族,林邑因为自幼聪慧过人,一向极得家人疼爱。他来河间府求学,亦是师兄弟中的佼佼者,可河间府的人看到他只会说“那是郑家三姑娘的未婚夫婿”“真是好福气啊”“难怪山长这样看重他”……
以他的天赋能力,哪怕不是郑家孙女婿,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