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荒而逃
光阴如梭,距离王妃过世,已经过去了三丶四个多月。
天大的悲痛,在时间的冲击下,也一点点地消退了下去。
因侧妃是因为“疫病”而亡,她所住的那个院子已经被王爷下令,彻底地封存起来,任何人不得出入。
至于郑氏院子里的那些下人们,也在随后的几个月里,一个不剩,被统统发卖了出去。
不过才百日的功夫,人们就像是彻底忘了这位曾经为王府诞下世子“大功臣”似得,开始了新一年的生活。
“姐姐,她们都说母妃‘死’了,所以不能来看天赐了。”
春天的最后一天里,宋锡和江飞星两个孩子,领着一群丫鬟们,远远地站在郑氏曾经的院子外头朝里面眺望着。
从围墙外头望过去,没有人打理的院子里,树枝藤蔓胡乱地生长着,远远地只看到绿油油,乱糟糟的一片苍翠。高高的屋顶上,灰色的瓦片上甚至都已经开始长草,破败又凄苦的感觉扑面而来,和这里曾经的繁华与热闹形成鲜明的对比。
“姐姐,什么是‘死’?”
宋锡擡头转身,想要抱住江飞星的腰,被他一个闪躲避开了。
小世子眼神一暗,朝下撇了撇嘴,却没有像过去一样,一不合意就大声啼哭。
似乎因为失去了母亲,这位一贯随心所欲的小世子,也变得小心和敏感起来。
“‘死’就是以后都看不见了。怎么想,怎么念都没有用,就是不见了。”
江飞星眯起眼睛,低声说道。
就像是师父一样,再也见不到了。
“姐姐……”
宋锡擡起小脸说道,“姐姐不要‘死’,也不要不见,好不好?”
语气里满是哀求。
江飞星无言地转过头,没有回答。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就在下个月,离开王府。
因为要替郑氏治丧的缘故,周氏本来打算年后带着人去庙里打醮上香的计划不得不被推后了。
如今已经断了七七,除了小世子和世子妃还要为母亲奉节守孝,府内的生活已经基本恢覆了日常。
下个月初八,恰逢郑氏的冥诞。
王妃打算趁这个机会,在城外的神通禅寺里办一个水陆法|会,超度亡灵,祈福禳灾,去一去这王府里的晦气。
江飞星明白,身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王府“女眷”,这是他唯一能够离开王府,逃去外边的机会。
他低头看着宋锡,因为等不到他的回应,小世子失望地垂下脑袋,用小靴子踢着地上的鹅卵石。
“小世子,对不住了……”
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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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八很快就到来了,王府的家眷出游的盛况,引得几乎半个济南城都来围观。马车出发后,一路上远近亲友,济南及州府各级官员,世家豪门都纷纷前来送礼致意。
江飞星和宋锡与王妃周氏同坐一部华盖马车,看着外头长长的队伍,脸色微微发白。
“孩子,怎么了?身子不舒服么?”
周氏搂着宋锡坐在江飞星的对面,看到他脸色不对,关心地问道。
江飞星摇了摇小脑袋,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这可怎么办才好?他过去一直以为有钱人家去庙里上香,最多也就带上几个丫头,几个家丁就好了。
谁曾想王府上香,竟然如此声势浩大,有赫赫百人之众。
此时他们所乘坐的这辆华盖车已经走过了济南城的中央,但是最后面的一辆马车,估计刚从王府里走出来呢。
这可让他怎么逃跑?这和被陷在王府里有什么区别?
看着江飞星脸色惨白,引得宋锡忍不住凑了过来。
“姐姐……”
宋锡小心翼翼地伸手,想要去抓江飞星的手。
小小的手伸到一半,又放了下去,改为拉住江飞星的衣角。
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被拒绝了太多次,都有些害怕了。
小世子心里隐隐地觉得,“宝儿姐姐”不是那么地喜欢亲近自己了。
江飞星看着试探性地拽住他衣角的小手,把脑袋别到一边,挑起帘子看向外头,故意不去理他。
他心虚,他害怕见到那双与郑氏如出一辙的眼睛。
宋天赐见此,鼻头一酸,差点哭了出来。
这一切都落在王妃和同车的李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