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过丶崇拜过的父皇,心中蓦地涌起一种说不出的苦涩与悲哀,在一段漫长的沈寂过后,方迈开两腿,决然而去……
早先楚雁霏递给他的那只信封表面沾染到的确实是供香的味道,可当信笺被抖开时,楚雁珩闻到的,却是一股似有若无的淡淡松香,而这种特殊的松香恰好与几个月前在死去的婢女素梅手中发现的那方锦帕上残留的味道一模一样!
因而一回到和悦宫,他便一头扎进了书房,将那方锦帕找了出来,与楚雁霏的那封书信摆放在一起,两相比对,果然发现了细微的相同之处。
虽然此人将他与镇南候世子陆庭之的笔迹模仿得惟妙惟萧,但这两份字迹的笔触丶力度却是一样的,由此可见,这两样东西应当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也就是说,用极其残忍的手段杀害了婢女素梅却试图嫁祸给他的六皇子楚雁骆,很有可能就是那个模仿陆庭之的笔迹给楚雁霏写信之人。
楚雁骆对楚雁鸣马首是瞻,难道他做的这一切都是受楚雁鸣的指使?
可是,楚雁鸣虽说确实对萧沁颜起过歹念,但自打知道周翎的心思后,便已打消了这个念头,不再对其纠缠不休,又怎么会冒着与周翎结怨的风险,做出这等下作之事?
楚雁鸣是贪恋美色没错,可断然不会蠢到为了美色与周翎反目成仇,毕竟,他如今最大的依仗便是安北候了,如若失去安北候父子的支持,那他就彻底与太子之位无缘了……
这些错综覆杂的事情实在令楚雁珩感到心烦意乱,不过,今晚之事究竟是不是出自楚雁鸣的本意,其实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因为他早就下定决心,要让其为自己的所作作为付出相应的代价!
然而楚雁鸣有安北候这么一个手握重兵的大靠山,想要完完全全地击垮他,谈何容易?
更何况,眼下楚雁珩需要解决的,还有另一件同样棘手的问题,那就是找出其生母虞贵妃真正的死因,替她伸张正义。
这两件事情,哪一件都不容易,哪一件都急不得,但对于他来说,却哪一件都非做不可,且哪一件都迫在眉睫,刻不容缓!
没错,留给他的时间确实不多了,楚雁鸣早已对他起了杀心,他如若不快刀斩乱麻,尽快将这个麻烦解决掉,那非但他自己永无安生之日,还会累及身边的人。
他扭过头,朝一直守候在身旁的疾风低语了几句,见对方匆匆离去后,他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至卧房。
然而躺在柔软舒适的床榻上,楚雁珩却思绪纷乱,久久无法入眠,忽然,他蓦地起身下榻,吩咐下人备马,急急朝宫外驰去……
此时已近二更,明月当空,如水的月光透过妙颜阁二楼的一扇敞开的窗户,倾泻在萧沁颜那张娇美动人的脸颊上,就好似为她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薄面纱,更显得她宛如不小心跌入人间的仙子一样美丽却又高不可攀。
楚雁珩坐在床沿上,痴痴地望着她,目光里凝聚了满满的柔情与爱意。
这是他第二次在半夜三更偷偷潜入萧沁颜的卧房,上一次,是在几个月前,他担心萧沁颜的安危,所以才做出这等冒昧之事,而这一次,却只是因为内心那不可抑制的思念与冲动。
明明才分开两个时辰,可不知怎的,他就是很想再见到她,他感觉自己有许多的话想要与她说,有满腔的心事想要一吐为快,然而,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根本无需开口,心内所有的焦虑与疲惫却在刹那间全部都烟消云散。
是的,只要与她呆在一起,他便仿佛有了无限的力量与智慧,去面对这世间所有的难题和挑战,他不再感到忧心忡忡,亦不再觉得前路茫茫。
或许,这就是爱的力量吧!
楚雁珩的嘴角悄无声息地牵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尔后,缓缓地俯下身去,在少女略带红晕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吻罢,起身欲走,衣摆却被人一把扯住。
他一怔,低头朝榻上的少女望去,只见一双妩媚灵动的眼眸正定定地注视着着他。
楚雁珩登时像是一个被抓个现形的小偷,脸上陡然一热,语气也略显慌乱:“你,你醒了?”
与周蕊订婚,就已让他心中倍感惭愧,而将芳草收为外室之后,他就更觉自己罪不可赦,如今见对方不答话,只大睁着双眼定定地望着他,楚雁珩愈发感到如芒在背,连手心也都渐渐沁出汗来。
许是察觉到他的不安与焦灼,萧沁颜方浅浅一笑:“你怎么了?”
“我病了!”在长长的沈默过后,楚雁珩才望着那双笼在月光中的眸子,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