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一样，”萧沁颜头也不擡地回了一句，“你若是困了，就先去睡吧。”

流云却是不动，她蹲在一旁默默地观察了许久，冷不丁冒出一句：“这鸳鸯看起来实在太覆杂了，我还是绣个简单些的送给他算了……”

萧沁颜捏着绣针的手登时一顿，别有深意地望向她，慢悠悠地问道：“谁，你方才说要绣个简单些的送给谁？”

流云脸颊绯红，扭捏了好半天，才从袖袋里摸出一只针脚十分粗糙的香囊，有些难为情地递了过去：“我想给那死胖子做个香囊，可是不知绣什么好……”

萧沁颜接过香囊看了一会儿，又擡着盯着她的脸看了片刻，方笑着点头道：“不错，我们流云姑娘可终于开窍了。”

流云的脸越发火烧一般：“姑娘就别笑话我了，我之所以把这事告诉姑娘，就是想让姑娘教我刺绣，可不是让姑娘来笑话我的……”

“好，那你说想绣什么，我教你！”萧沁颜敛起笑，认真地看向她。

流云眼珠子转了转：“绣一把剑吧，要不，刀也行……”

萧沁颜忍不住又是一笑：“你呀，满脑子不是剑就是刀，还能不能想点别的？”

“可除了这些，我也想不出别的了，”流云有些沮丧，“要不，姑娘你帮我想想……”

翌日，雄鸡啼鸣，黎明破晓，俩人从睡梦中悠悠转醒，才知昨晚因为太累了，竟是直接伏在桌案上睡着了。

流云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正欲去帮萧沁颜打水洗漱，忽听外头有人将门擂得山响，不觉皱起眉头：“谁呀，一大早的……”

萧沁颜亦是有些不悦：“今天初几了？”

“初八，”流云刚一开口，也似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愤愤然骂道，“那该死的老东西，一到发月钱的日子，准比日头落山还准时……”

“行了，你也少说两句，”萧沁颜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这是人家的家事，我们外人无权干涉。”

“可我就是气不过……”

萧沁颜叹了一口气：“你气不过又怎样，人家落梅愿意将挣来的钱全部用来孝敬自己的母亲，你难道还能阻拦不成？”

没过多久，落梅果然敲门进来，垂着头，略显紧张地看向她：“沁颜姐，我娘她，她又来了……”

“我知道了！”萧沁颜点了点头，示意流云将准备好的月钱交给她，道，“落梅，你想怎么处置这笔钱，我本不该过问，但我还是想再提醒你一次，你的母亲与兄长就是一个永远都填不满的无底洞，你这样一次次的纵容，只会让他们更加变本加厉，肆无忌惮。”

落梅接过银子，沈默了许久，方低头嗫嚅道：“可是，倘若我不把银子给他们，他们就得饿肚子，况且，我嫂嫂还怀有身孕……”

“那你可曾想过，你究竟还能养他们多少年？”萧沁颜稍稍加重了语气，“你兄长已经成了家，且即将为人父，却仍旧不知进取，终日浑浑噩噩，无所事事，心安理得地花着妹妹辛苦挣来的银子，既无一丝愧疚，也无半分感激，而今日这种局面，正是你这一次次的纵容与忍让造成的！”

落梅再次垂下头去，泪水滑过脸颊：“可，我能怎么办？”

“反抗！”萧沁颜字字如捶，“你要勇敢地为自己反抗一次，勇敢地为自己活一次，除了自救，别无他法……”

妙颜阁正厅，落梅娘一面大快朵颐地吃着点心，一面时不时地朝二楼瞄去，见到落梅终于姗姗来迟，忙将手中的半块杏仁酥往嘴里胡乱一塞，起身掸去落在衣襟上的糕点屑，快步迎了上去，眉开眼笑地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钱袋，打开看了看，随口问道：“全都在这儿了？”

落梅别过脸，冷冷应道：“全在这儿了，不信您自个儿数数。”

落梅娘啐了她一口，似对她的态度颇为不满：“你个不要脸的贱蹄子，量你也不敢瞒着我偷偷藏私房钱……”

想了想，又对她道：“还有，你要勤快些多干点，也好让你们萧老板给你涨工钱，你翠嫂子害喜害得厉害，嘴是越来越刁了，我得给她多备些好吃的，将来孩子生了，还得做新衣裳，摆满月酒，哪一样不需要银子，你个没用的东西，也不知多挣些银子帮补家用……”

许是想到萧沁颜方才说过的话，又许是见自己全心全意为这个家付出，最后却还是换来了母亲的不满与埋怨，落梅终于忍无可忍，冲她娘歇斯底里地喊道：“银子银子，整日就知道跟我要银子，您何曾管过我的死活，一到发月钱的日子，您便早早过来，生怕这钱被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