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的糖,双眼逐渐发红,她看向刘老太:“这糖,是从哪儿来的?”
刘老太却固执地盯着夏柳被掐红的手腕,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神情难过。听到夏柳的质问,她也不过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她的脸色,而后答非所问道:“吃呀,甜的。”
夏柳倏然松了力道。
问她这些做什么,她有时连话都听不懂。
夏柳在内心对自己说。
现在要做的事就是依着她,和她一起做完米糕,然后套出和夏家相关的信息,帮小姐找到玉盒的真相。
“刘奶奶,糖我收下了,谢谢你。”夏柳道,“夏家的事对我们真的很重要,劳烦你仔细回忆回忆,我们明天再来找你,好不好。”
说罢,她有些犹豫地望向韩素,用气音道:“小姐,这样可以吗?”
“嗯,自然。”韩素欣然道,“刘奶奶,我们明日见。”
刘老太一个人孤独地站在阴影下,并未说话,也并未挽留,或许她也知道挽留起不到什么作用。
落日西沈,带走了光和热闹,石屋重新恢覆死一般的寂静,刘老太站在原地很久很久。
她年纪太大了,很多事情都已经记不清了,就像被云雾遮蔽的群山,远远望过去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但走近细看,映入眼帘的唯有一团白雾。只有极偶尔的瞬间,当风吹开那一层似有似无的白纱,她才能于记忆的识海中窥见一隅。
她像是活在一个四面紧闭的牢笼中,笼内空气稀薄,她听不清也看不见外面的景物,唯有一个信念,一直支撑着她活下去。
她早已忘了那是什么,也弄不清楚自己这望不到头的坚持是为了什么,但每当她想放弃,脑海就会有一根绳索将她吊住,告诉她,她决不能在这个时候死去。
于是她便强撑着支离病骨,等着一个不确定。
直到几日前,两个奇怪的女孩闯进了她的生活。
她们不惧怕她的传闻,愿意与她回家,甚至愿意耗费自己的时间陪她做米糕,还说了明日再来看她。
她们还提到了夏家。
其实刘老太根本不知道什么春家夏家,她只是太孤单了,所以她撒了一个小谎,希望她们能多陪陪她,哪怕只有一两日,也能抚慰她的馀生。
可就在刚刚,夏柳攥着糖质问她的那一刻,恰有一阵风吹散云雾,于是深埋于地底的记忆重见天日。
刘老太拄着拐杖,急迫地走到那个低矮的柜子前,还差点绊了一跤。
“啪嗒”一下,拐杖被毫不犹豫地扔下,刘老太跪在地上,掌心用力,却听刺啦一声,柜子被移开,原先被挡住的墙壁上竟有一个小小的凹槽。
刘老太一边气喘吁吁,一边摁下凹槽,下一秒,暗格开启,那一小格墙壁往后退,一个玉盒被机关推了出来。
那玉盒通体玄黑,精致小巧,盒身雕刻着玲珑花纹,最顶端陷下去一个方正整齐的凹槽,像是开启黑盒的钥匙。
若是韩素在这里,必定能认出这凹槽的形状与琉璃石一模一样,黑盒也与那玉盒是一对样式。
刘老太低垂着头,苍老的手紧紧攥着黑盒,腰背佝偻着,双眼湿润,几乎快流下泪来。
她记起来了,她全记起来了。
关于十多年前韩庄发生的一切,关于夏氏父母的大义,关于她瞎掉的左眼。
……
韩素等人对石屋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他们出了胡同,便拐道去了热闹的大街,寻了一处客栈住下。
韩庄不过一个普通的小县城,客栈的环境也算不上好,好在季白檀和夏柳都不是挑剔的性子,韩素虽挑剔,但她能忍。
客栈的价格不算贵,但考虑到节省钱财,韩素还是只定了两间房。付钱时,她两只胳膊肘放在柜台上,偏头觑一眼季白檀,懒声道:“不介意和我挤一晚吧?”
季白檀一楞:“不……不介意。”
柜台的掌柜闻言,面上浮现惊楞,随后嫌恶一闪而过。
他微眯着眼睛,目光带着打量和探究:“小姑娘啊,出嫁了吗?”
韩素扯扯嘴角:“并未。”
“哦,那就是未婚了。”掌柜了然地点点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既然是未婚少女,怎么不在家好好待着,反倒抛头露面呢?”
他啧啧两声,像打量一件商品似的将韩素从头到脚扫视一遍,皱眉道:“女子贞洁为上,你不但抛头露面,还与男子共睡一间房。如此行径,你让未来的夫家怎么看待,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