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玉收到信时,已经是一个月后。
她着急赶火车,匆匆从传达室取了信塞进包里就离开学校。一路上都没顾得上打开看。
等上了火车,又被炎热、憋闷的环境折腾的头脑发昏,一直到下车也没看信。
下车,事就更多。
林静玉的女儿离婚了。
离婚不算什么大事,但是她离婚的时候已经怀孕,就在林静玉买火车票的档口,难产了。
赶到医院的时候手术早已结束。
林静玉风尘仆仆而来,站在病房门口。远远看见自己亲生女儿那张苍白的脸,更是彻底将其他事抛之脑后。
孩子,没保住。
大人能活着已经万幸。
因为大学毕业以后的去留问题,林静玉上次和女儿见面。是吵架以后不欢而散。
但是这次她没有提别的事,只是转头开间招待所,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才又进医院踏入病房。
林爱华已经苏醒,看见她,撑着床想坐起身:“妈,你来了……”
林静玉一个眼神过去,她就又躺回床上。
林爱华声音沙哑,眼角还带着泪痕,多日来积压的慌乱和痛苦在看到妈妈的一刻全部倾泻而出,她几乎要立刻落泪。
林静玉:“产后不能哭,你就是医生,不知道?”
林爱华的眼泪憋在眼边,硬是没落下来。她偏过头,硬声硬气地说:“哭哭哭……咳。哭怎么了,反正我哭死了……咳咳咳……你也管不着。”
“是,我是管不着。”林静玉说:“我把你埋了,我就看着周合生在你坟头笑。”
周合生就是林爱华的前夫。
林爱华和他离婚,是因为他对着他们医院的院长女儿献媚。
林爱华难产的时候,周合生已经做了科室主任,不日就要结婚。
“你是我亲妈!”林爱华着急了:“你咋能……哎呦……”
她扯到了伤口,连忙深呼吸几口气,这才缓下来。
这回说话声音低了点:“当初不是你不让我嫁给周合生吗?你咋能说这种话。”
“你不爱听我就不说?”林静玉自有逻辑:“我不让你嫁你不是也嫁了?”
林爱华沉默了,半晌才说:“是,我活该。”
林静玉:“你错就错在自负。倒罪不至此。”
“孩子没了可以再有。天底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那不有的是?”林静玉垂眸,整理自己带来的包袱,说:“你躺在这,周合生却加官进爵步步高升。我不高兴。你就能忍?”
“那我又能咋办?”林爱华有些颓:“他娶院长的女儿,我管得着吗?”
“咋管不着?”
“你蠢,没留证据,这也就算了。可林爱华,你要知道,奸人非一日之过。”
“远的不说,他咋当上主任的?他有资格吗?有没有暗中贿赂?院长是不是任人唯亲开后门?”
开后门是肯定的。
林爱华皱着眉,半天才说:“我现在身体不行,没时间干这种事。”
林静玉冲她翻了个白眼。
第二天就在医院旁边租了个房子,开始早出晚归。
她也不常去医院,只是去拜访自己的老朋友们,又写了几封信分别送出。
两个月后林爱华出院时,就听说医院院长被革职查办,周合生进了监狱。
“你干的?”
林爱华问。
林静玉答非所问:“衣服穿好,你可别死了,让我还得办葬礼。”
林爱华又被她一句话说得生气,拢紧衣服,恶狠狠地说:“死不了!”
林爱华难产一场,到底是落了病根。
盆腔炎、子宫内膜炎、月经不调、经血量不正常、漏尿………最严重的是体虚。
以前她是在手术台上站八个小时都不累的身板儿。现在走几步路都很吃力,并且一天比一天累。
林静玉给她找了不少中医调养身体,没用,也因此在京城又耽搁了很多天。
时间长了,林爱华常常觉得自己也许这一两年就要死了。
她不能正常工作,每天在家里除了看书就是瞎琢磨。
于是性格也越发暴躁,情绪变得更多变。
她对林静玉呛声:“这么长时间不回去,小心被学校开除!”
林静玉:“开除就开除。工作可以再找。女儿只有你一个。”
她把熬好的中药倒进碗里,说:“你死了,我怕以后没人给我送终。”
“……哼。”林爱华低头道:“谁让你当时不改嫁再生一个。”
“养你一个就让我受够了。”
因为林爱华身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