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兰啧啧摇头:“还真就像我们家桃说的一样,后妈永远都是后妈,谁知道脑子里一天在想啥玩意儿。”
旁边有路人发出窃笑。
更多的人紧紧盯着吴英。
真是大家伙儿掏着了,这可是纺织厂厂长老婆的热闹啊,在哪儿能蹭得上这种等级的热闹?
还有些人心里在想,厂长老婆用染坏了的布料收买别人。该不会厂里真的有故意染坏布料然后内部处理了的事情发生吧?!
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我表姑婆的侄孙女在纺织厂工作,等我回去就打听打听。”
“你傻啊,他们要是敢故意染坏布,毁坏国家财产,那肯定不会对外说的!咋能打听出来?”
“其实有个表舅姥爷的亲戚是供销社干活的,他给家里人说过,纺织厂这两年送进供销社的布料质量好像有点差……”
吴英想了半天想不出反驳张翠兰的话,又被这声音吵得心烦意乱。气得一跺脚,辫子一甩,低头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身后的哄笑声让她脚步加快了很多,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结果刚下楼,还没走出供销社大门,就听到林巧慧的声音:“妈妈。你把布票花出去了,我还没买新衣服。”
吴英表情一僵。
最后只能勉强勾起一个笑,说:“回头咱们从厂里拿最好的布料,请最好的裁缝给你剪一身。”
林巧慧满脸怀疑:“来得及吗?我下周六就要用了。”
“来……肯定来得及!”
不就是加急多加钱吗……
那头张翠兰跟着没事儿一样,领着孩子们又去买裤子。
上衣柜台的售货员都委屈得哭了,她也一句话没说。
裤子柜台这边的售货员对她可以称得上一句恭恭敬敬。
不敢惹,不好惹啊。
张翠兰也没管,挑了裤子交了钱就走。
等到了人少的地方,梨花才开口说话:“林巧慧现在在省城读初二。”
“喔。”桃桃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当捧哏。
梨花又道:“我上初一时,她有一次找上门来。”
“喔………嗯???”
大家纷纷投来注视。
梨花的声音很平静,说:“她说我最好还是别念书了,再念书,最后还是去当一线工人。就像她爸厂子里的工人一样。”
桃桃急了,第一反应是:“ 这人咋回事儿啊,当工人多光荣!”
“不对……”桃桃又说:“啥叫她爸的厂子?那厂子可都是国家财产呀!”
“姐,你一定得念书。”
你不读书,怎么成功?
没有一个成功的姐姐,桃桃我怎么躺平呀。
“我知道。”
梨花点头。
在她的读书生涯里,对她说过类似的话的人很多。
她甚至懒得生气,只觉得这些人挺可笑的。
桃桃点评道:“差生的终极幻想:第一名给我打工。”
梨花被她逗笑了,说:“那这话其实也没说错,现在不能考大学,我高中再考第一,毕业了也是当工人。”
“不一样的,姐。”
桃桃认真说:“你不是在给某个人打工,你是在为国家创造价值呀。”
“劳动创造了人本身。”她的嘴里蹦出一些张翠兰听不太懂的名词:“工人的劳动也是劳动,厂长的劳动也是劳动。她异化了“厂长女儿”的身份,把它从客观叙述变成了阶级名词。还想来异化工人和厂长之间的关系。想把平等的同志关系变成阶级关系……”
总而言之。
桃桃总结道:“她这个人,很有问题啊。思想里充满了布尔乔尼亚观念。”
梨花默默听完,笑了起来,问:“你这两天是不是在看温珊珊那里的书?”
桃桃挠挠头:“路过的时候翻了两页。”
梨花知道妹妹说的翻了两页,其实看一眼就能全部记住。
梨花说:“说得好,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咱们也没办法呀。”
“我……我觉得……”
梅花突然出声了。
她一向很沉默,很少表达自己的观点。
此时突然开口说话,几个妹妹当然都认真听着,就连听桃桃讲话听得晕乎乎的张翠兰也转头看过来。
梅花脸红红的,说:“那……那梨花也当厂长,不就有办法了吗。”
梅花盲目信任妹妹们的聪明智慧。
一句话把梨花都干沉默了,好半晌才说:“姐,你真敢想。”
她做梦都没做过自己当厂长的梦呢。
梅花很认真地说:“梨花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