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苗招娣没有想到,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时候。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跑到学校里去找张春草。
怒火中烧的她已经决定,今天就让张春草滚回家干活,这学别念了。
连补贴费都拿不回家,还让亲爹吃上了牢饭,还读啥书呢?趁早回家!
结果到了教室才发现,张春草根本没来上学。
快上课了,老师也已经到了教室,一脸惊讶:“苗同志,你是张春草的妈妈?春草同学昨天……”
梨花大声喊:“张春草昨天被她爸打晕了!现在还在医院里呢!阿姨,你是后妈吧?”
温珊珊同她一唱一和:“说不定是养母呢。”
“养母是啥啊?”班里有同学不知道有心还是无心问了一句。
温珊珊就大声解释说:“就是,有可能张春草同学的爹妈都死了,现在的爹妈是她叔叔婶婶或者伯伯伯娘……我有个远房表姐就是这样的。她叔叔对她很不好!比后爸后妈还不好!”
张春草在教室里人缘其实挺好的。
准确来说是,读书好的学生的人缘很多都不错。因为抄作业、讲题啥的,不都指望人家吗?
张春草学习成绩很好,虽然性格腼腆,但乐于助人。班里有些好学的学生问她问题。她从来不吝时间,能教就教。不能教还会代替不敢去办公室的人找老师请教。
她就属于那种,平时默默的不说话,但遇到事儿了大伙都乐意替她说几句话的人。
教室里便嗡嗡响起了议论。
什么“原来是后妈,那怪不得。”
又或者“春草在家里肯定很受欺负,吃不饱穿不暖!”
还有“我妹妹认识春草她弟弟,说是连初中都没考上,现在天天游手好闲招猫逗狗。”
现在的初二学生,相当一部分年纪都偏大,十六七岁的都有,这个岁数已经很懂什么叫起哄,什么叫阴阳怪气了。
苗招娣听得肺都要气炸了,顾不上回答讲课老师“你来干什么”的问题,转身就走。
还听见教室里大家盯着她的背影哄然大笑起来,还有不少人在吹口哨,发出“嘘”的声音。
苗招娣一个踉跄,跑了。
温珊珊回头,冲梨花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看看你姐我配合得咋样?
梨花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够厉害的,她编不出来。
……
苗招娣又急匆匆跑回厂里,准备上班。
食品厂主营的是糕点制作,主要产品就是鸡蛋糕。
苗招娣这个组的员工负责的是蒸制过程,每天来上班有半个小时的空闲期。她就是趁着这个时间去的学校。
一般来说,车间主任是不会在这个时间过来视察监督的。
结果苗招娣刚到工位,就看见同组的女工都穿戴齐整,只差她一个了。
其实大家很多人都不怕丢脸,怕的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丢脸。
苗招娣慌慌张张的,赶紧回头准备换衣服,正被车间主任喊了个正着。
“苗招娣同志,你留一留。”
车间主任声音其实是非常柔美的。但当干部久了,很有些不怒自威的意思。
反正苗招娣一听这个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汗毛直竖,感觉有什么坏事就要发生了。
她忐忑不安地跟着车间主任,小步走到办公室里,才看到人家拿出一封信。
车间主任问:“苗招娣同志,没记错的话,你家里是有一女一儿对吧?女儿今年多大岁数了?”
苗招娣不知道她问这个是啥意思,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对,我女儿今年有……十……十六十七岁了吧?”
她有点迟疑,忘了记岁数了。
“这样……”
车间主任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表情很微妙。
只听人家又说:“你知道这信里写的啥吗?”
苗招娣擦擦冷汗,摇头。
这到底是啥信啊?怎么又有事儿?
车间主任打开念了一句:“听闻青阳县梅花街道13号,青阳县食品厂。蒸制车间女工苗招娣家有一女……”
“张春草!张春草是不是干啥坏事了?”
苗招娣一听,立刻骂出声来:“这死丫头就是不省心!”
又赶紧赌咒发誓:“主任,张春草犯的事我们不知道啊!这和我们一家三口可没关系!”
“你急什么,我还没念到呢。”
苗招娣心里更乱了。
这是啥意思?
她有点不想听。
然而她心里再乱,再不想听,都阻止不了车间主任接着念:“苗招娣一女张春草,登报意图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