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算了,怪不得阿公,阿叔都喊她们是“傻老娘们”。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每次晏然从外面“学习”回来,言行中都新添一股乡下妇人特有的粗鄙味道,众人都觉着晏然“小大人”的模样有意思,逗引得她更加卖力的去模仿乡下农妇的言行,唯有王老翁忧心忡忡。
晚饭后,月上柳梢头,乱蛩唧唧,小晏然坐在院里石阶上,看星星发呆,微风拂面,白日的暑气都吹散了,院子墙角种的洋桔梗散发阵阵花香,好生惬意。
这时身后传来沙沙脚步声。
晏然以为是四姨母叫她去洗澡,忙转头望去,却是王管院和外爷出来纳凉。
王管院将藤编摇椅在庭院中间支好后,便回身坐到晏然旁,倚着石础,闭眼休息。王老翁招手让晏然过去,祖孙二人一同坐在椅上,扇着蒲扇,悠哉悠哉。
在与外爷的聊天中,晏然知道金陵城的晏家十分富有,祖父晏庭海名下除了有鼎香楼,还有武馆丶当铺丶珠宝铺子,只是除了鼎香楼,其它都因某种原因关闭了,在金陵,她有两个伯伯丶两个婶婶丶表哥,姑妈,还有一个嫡亲的姐姐,叫晏晴,比她大两岁。
有那么一瞬间,晏然特别想问,为什么她住谷兰庄而不是和姐姐一样住金陵,听姨母说是晏家重男轻女,可姐姐不也是女儿吗?她想不明白,可话到嘴边还是停住了,大人们哪有跟小孩子说实话的!
另边厢,王老翁心头也一直有个疑惑:这孩子为什么不嚷嚷回晏家,开始以为小孩子思想简单,大人不提的,小孩子就不知道,也想不到,后来看这孩子说话办事,并不像心里没想法的,王老翁认为这是一个懂事的好孩子,可一想到这孩子是隐忍着不问,心里又一啾啾的疼。
“外爷老了,以后你肯定要回到父母身边生活,晏家高门大户,你怕不怕?”王老翁问。
“怕有用吗?”晏然反问。
王老翁没想到晏然会反问,一般孩子都是直来直去,很少会把问题抛回去,故楞了一下,转而笑眯眯道:“那都是你的至亲,也没什么可怕的。”
“我想他们更怕我吧?否则怎么会把我送到你这来,这么久也不接我回去。”晏然稚气的声调逗得王老翁大笑不止,他摸着晏然软乎乎的头发道:“你说的对,他们更怕你。”
趁着月色,王老翁仔细打量着小晏然,这女娃娃长相集合了她父母所有的优点,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坚毅的眼神就像可以穿透暗夜的寒剑,清澈明亮,上翘的嘴角,给人既聪慧又亲切的感觉,这样的面相,真是人见人爱!
王老翁虽有四个孩子,但从来没有一个像小晏然长得这般招人喜爱,他端着小晏然得脸蛋,看了半晌,然后他把手伸向天空,问道:“然儿,你看天上那颗星,你可知道叫什么名字?”
“叫亮星,”晏然大声道,两只眼睛眯成玄月的形状。
她喜欢给不认识的东西起名字,比如叫茄子是棒槌,叫羊蹄甲树是屁股树(叶子像屁股),看见山峰多而密的,就称它为五指山,看见某个姐姐漂亮,她就跟在人家身后喊嫦娥,问她认不认识猪八戒,总之,她胡乱起名字的本事,谷兰庄的人都领教过。
王老翁见她又信口开河,大笑不止,“那它又多了一个名字,”王老翁努力忍住笑,道:“那颗星叫玄星丶也叫金星丶又叫参星丶长庚星丶太白星丶启明星,晓星。”
“这么多名字啊?”晏然瞪大了眼睛,瞅向天空。
“这么多名字,都是我们人类给它起的,而它真正的名字,只有那颗星自己知道,”王老翁说完顿了一会,面色变得严肃起来,他盯着晏然,道:“外爷同你讲这些,你可明白是何意?”
晏然摇摇头。
王老翁严肃道:“外爷是想让你明白,外人口中丶眼中的你,并不是本来的你,你是什么样的人,只有你自己知道。”
王老翁突然这么说,是因为这两年,庄里人见到晏然,都喊她“小没良心的”,俨然这就是她的名字,他很心烦,想送晏然回金陵晏家,可大女儿蔓娘却没流露半点接孩子回去的意思,他若直接送回去,又担心晏然觉得是王家不想要她了,因为这孩子喜欢这么想,有时还梦呓......
晏然似懂非懂,我是什么样的人?她从没想过,但还是点头说:“知道了。”
王老翁见晏然一脸懵懂,无奈一笑,轻轻拂去荡在晏然睫毛前的发丝,慈蔼道:“回晏家后,你不能再任性,像在你赵三叔的扇子上弄鸡屎丶往邱婆婆家里扔骨头,放流浪狗进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