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不到头,有一日,王秀才外出,失足掉下山崖,死了。”
沈山停下呷了一口醒酒茶,晏然知道他故意卡在这个地方吊人胃口,撅着小嘴催道:“然后呢,然后呢。”
沈山微微一笑,继续道:“王秀才有一个哥哥,相貌奇丑,还是个病秧子,整日卧病在炕,王秀才惦念他的爱妻,魂魄不忍心就此烟消云散,恳求阎王老爷,允他魂魄附在大哥身上。”
“这个故事,我在山东时,也听过。”温廷言陡然插话。
隋静和晏然齐刷刷瞪着温廷言,食指点唇,示意他不要说话。
温廷言无奈,耸耸肩。
沈山继续道:“王大哥被弟弟魂魄附了身,立刻病愈,生龙活虎下了炕,可马上他就犯难了。”
晏然举手笑道:“我知道,他大嫂见他以为是大哥,想着同床共寝,他妻子见他,也以为是大哥,处处避嫌,”晏然哈哈笑道,“他大哥那么丑,估计浑家也未必是个美人......”
沈山咳了两声,晏然立刻闭上嘴,不敢明目张胆笑了。
沈山道:“正如晏二小姐所言,这个王秀才对妻子日思夜想,终于有一天,他对妻子吐露了实情,他说‘我现在皮囊虽是大哥的,但我其实是二弟,是你死去的丈夫王秀才’。”
沈山说道这,看向大家,问说:“大家说说,这个王秀才的浑家该如何选择呢?”
蒋奇首先发言,“王秀才既然脱身换骨,借着大哥的躯体生活,就应行大哥的责任,与大嫂白头偕老下去,倘若此时改娶弟妹,或私下与弟妹行不轨之事,不但家族蒙羞,估计大嫂也活不成了,再说,弟妹已接受丈夫已死的现实,何苦再生事端!”
温廷言似有不同意见,翘着嘴角不屑道:“王秀才与妻子真心相爱,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朝夕相见,怎能不动情?虽他换了大哥的皮囊,但人的秉性不变,若勉强与大嫂生活在一起,俩人都会很痛苦......”
“那你的意见是?”晏然问道。
温廷言见晏然问他,心中一畅,接着道:“蒋兄刚说的也不无道理,休妻娶弟妹,有违人伦,所以,我建议这个王秀才,不如去庙里出家吧,了却这尘缘,还大家一个清净日子。”
晏然听罢,差点没把口中茶吐出来,心想:好不容易回到阳世,结果做不成相公,要去做和尚。
“你怎么想?”沈山问晏然。
晏然微微一笑,道:“有情人自是要终成眷属,这秀才费这大劲,回魂阳间,就是因为惦念娇妻,所以,他一定不会瞒天过海,与大嫂携手馀生。要我说,不如快刀斩乱麻,隐姓埋名,携妻远走他乡算了,既然总要有一个人伤心,那就让大嫂伤心吧!我想,王大哥久病缠身,王大嫂或许早做有思想准备。”说完,晏然询问沈山,“哥哥,怎么看?”
“我的想法和你一样,”沈山道。
“静姐姐,你怎么看?”晏然转头又问。
“这个问题太难了!”隋静戳了戳额头,支吾道:“我站蒋公子,王秀才还是要和大嫂在一起,大嫂又没犯错,若丈夫娶了弟妹,她日后如何做人?她又没犯错......”
隋静的言下之意是好人应该有好报,大嫂是好人,不应受“流言”之灾。
蒋奇听晏然说完,思忖片刻后,诡秘笑道:“弟妹与大伯这张丑脸过日子,天天眉来眼去,暗送秋波,自己不别扭吗?天天与大伯偷情,日子过得真是刺激!”
沈山瞪了眼蒋奇,薄嗔道:“你说归说,休要出孟浪之言。”
蒋奇笑着认错,晏然一直在想故事中的人物,并没理会蒋奇,而是向众人道:“夫妻恩爱到老,不是靠皮囊维系,我想,王秀才的死讯刚传回家时,那妻子一定在佛前许愿发誓,若相公能活着回来,即是失去双目,失去双腿,或者容颜尽毁,或者陪上她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呢。”
隋静点头附和,一定会,一定会。
晏然又道:“如今,王秀才死而覆生,只是换了张面容,她一没短腿,二没瞎眼,应该感恩才是,若心里接受不了大伯这张脸,那试想,若换成隔壁老王,老张,老李的容貌,她是否能接受?若都不能接受,她喜欢的,到底是王秀才这个人,还是王秀才这张脸呢?若老王,老张,老李的容貌可以接受,那大哥的容貌又有和不同?”
晏然的这番言论,正中蒋奇下怀,他佯装正经道:“你是说,若温公子这张脸换成我的脸,只要灵魂不变,你也可以跟我这张脸眉来眼去喽,那你先对我送个秋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