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剩下这十五个,又都是些老爷当年用的老人,年纪大,脾气也大,能干活的却不多,你留意着大家表现,不行就换些新人进来,老人嘛,给些安置费,就让他们回乡吧。”
金妈躬身答应,退出房间,暂且不言,且说晏然被金妈吓了一跳,沿着游廊跑了十几米后,方停下脚步,环顾四周,两个粗使妈妈正在扫院里的落叶,墙根,她们俩的孩子正蹲在草丛中挑促织,晏然似乎看到小时候自己的影子,可现在她对那种小孩玩意已经没兴趣了,她走到冬青阁下,擡头看姐姐的闺房,窗牖紧闭,以往这个时候,总是能听到姐姐在房间里练琴的声音,如今四下寂静,连个鸟鸣都没有。
迤逦走到祖父门口,心想:还是去给祖父请安吧,如今她终于可以独享来自祖父的宠爱了,再也不用担心姐姐会突然出现,这种不用与人争抢,也不用与人分享的亲情,让晏然感觉有些心虚。
晏庭海一人落寞的坐在花几旁的椅子上,给几株二乔菊擦拭叶子。
跟随晏庭海多年的刘武,将晏廷海剪下的残叶拾掇起来,不厌其烦的,往返于寿芝堂和花圃间,将残叶扔到院里的花圃里。
“你真是越老越蠢,你就不能等我都弄完了,一起收拾,这一趟趟的,你的脚是租来的,使劲儿的用吗?”
“我的脚不是租来的,我看是老爷的嘴是租来的,一天不说我,就好像合不上账,吃了亏似的,我这不寻思着多走几步路,锻炼锻炼腿脚吗?”
“锻炼一身汗,一会不是还要浪费我的水去洗澡。”
“晏老爷,你也是做过大生意的,见过大银子的,现如今为了几盆水,刻薄老仆,我都替你害臊。”
“穷大方,我以前就是对你们太好了,太大方了,如今晏家萧索,你看看谁还来我这走走,就连晏承友那个白眼狼都不来了。”
“那不是更好,更合了您的意?”
晏然站在门外,听的心里暖暖的,有这么个老仆一直陪着可真好,即使是斗嘴,也不觉烦呢,想到这,回头想看看绮云在不在,碰巧绮云刚吃完饭寻了过来,一身白绫裙搭配红绫窄袖短袄,软糯糯的小身板,扑腾一下就跳到了眼前,“二小姐,让我好找,我刚去奶奶那屋找你,差点被金妈逮到,要是看见我没跟着小姐,又要盘问我一番。”
“金妈,那是咱府上奴字辈的奶奶,你以后看见她躲远点,好汉不吃眼前亏,”晏然用帕子擦了擦绮云额头上的汗,“走,咱们去给爷请安。”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跨过寿芝堂的门槛,刘武看到忙去让人安排茶水过来。
“爷,我来给你请安了,今日身体还好吧?”晏然敛袂道个万福,绮云在身后也跟着行了个礼。
“还好,坐吧,你看这菊花的叶子擦拭干净后,多漂亮,”晏庭海说话时,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这盆花,声音中透着得意。
“祖父好像格外喜欢菊花,家里观赏植物中,菊花最多,所谓: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对吧?祖父,”晏然悄悄的蹲在晏庭海身旁,两人的眼珠子都盯着眼前花盆不放,好像要把叶脉下的世界,瞧个清楚。
“你祖母生前最喜菊花,她的小名就是菊娘。”晏庭海说,面色渐显沈重,提起夫人名讳,让他想起了过往。
“祖母一定很漂亮吧?”晏然恍然大悟,怪不得家里这么多菊花,不但窗户棱子是菊花纹,祖父堂前的对联是咏菊的,就连鼎香楼的招牌菜也是菊花菜,菊花鱼片粥等。
原来祖母的小名里带菊字啊,祖父对祖母还真是一往情深哩!
“在我眼里,她是世上最漂亮的女人,可惜嫁给我,也没享到几天福,不过,我们也快见面了,我这把老骨头估计撑不了多久了。我最近啊,也是经常梦到她......”说到这,晏庭海脸色倒是缓和了,如释重负般的笑了两声。
“祖父福泽深远,何苦说这样的话吓孙女呢?祖母虽然去世的早,但能得一人心,也是幸福的,这世上能有几个女子,能有这样的福分,”晏然伸手抚着眼前菊花挺阔的叶脉,突然很羡慕这盆花,被尽心伺候的这般好。
“你姐姐嫁的赵公子,人品一流,她一定会有这样的福分,你现在也到议亲年纪,以后要想嫁到好人家,就要多跟你姐姐学习,你看你平日做派,哪有半分闺阁女子模样,还有你这身穿戴......”晏庭海放下手里的剪刀,嫌弃地扫了一眼晏然,“你让你母亲给你做两件像样的衣服,他事可俭,此事不可俭,女子青春有几?你成日穿得跟男孩子似的,谁人敢来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