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表姐”,是她刚在楼下惹来的,她不想让“神仙般的公子哥儿”被傻大姐骚扰,她不想因为她自己,给温廷言带来一丝麻烦和困扰,包括品性有亏的姑妈,贪得无厌的二伯父,游手好闲的父亲和自私凉薄的母亲,她想让这些人离温廷言远一些。
温廷言心里哪想到这一层,反倒是看晏然为他如此心急,只当是晏然吃醋,心里暗自窃喜,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夹了一块饱满多汁的鱼肉塞进嘴里,喜滋滋的不言语。
晏然扶着额头,沈思片刻,叫绮云过来耳语一番,随后绮云蹬蹬蹬的跑下楼去,回来时,额头微沁汗珠,冲着晏然点了下头,晏然会意,开心的大口大嚼起来。
傅凌梅见温廷言不语反笑,料他是不求上进的纨絝浪子,又因自己比众人年长,不由摆出姐姐的架子,“温公子,没进举可不成,男子还是要以科考仕途为大任,你就说我族弟吧,他是举人出身,若不是因为举荐,纳捐,找关系,他也混不到三河县丞的差事,虽说是个八品小官,但好歹有了指望。”
傅家在京城也算官宦之间,虽然家族里没出大官,但半数男子都是吃皇粮的,从小耳濡目染,傅凌梅特别向往宫中生活,所以才千方百计希望在选妃中展露头角,结果在第六关被唰了下来,理由是“话多,嗓门大”,要知道能进入第六关,基本就是马上可以触摸到龙袍了。
因此,傅凌梅受了点刺激,具体表现就是话比以往更多,嗓门更大。
傅凌梅边说边吃,就像与自家弟弟唠家常一般,也不看众人脸色,自顾自道:“更何况你连举都没中,当然.....”她像很善解人意一样,又开导起温廷言,“人的天资迥异,像博彦那般聪慧的毕竟是少数,所以温公子也不用焦急,四十岁的秀才也是有的。”
温廷言也不与其争辩,点头唯唯应和。
傅凌梅放下手中筷子,擡头细细打量温廷言,见他仪表堂堂,清新俊逸,叹息道:“光长的好看,也不行啊,就算是去做驸马,你也得入个三甲,哎,白瞎你这幅好皮囊了。”
子升和绮云听着忍不住咯咯的笑,晏然尴尬的把头扭向一侧,只留下温廷言低声说道:“姐姐说的是,我晚上回去就好好温书。”
一语终了,隔间的檀木屏风后,闪进几个人。
来人正是沈姜氏和沈山,以及名唤锦儿和灵儿的两个小丫鬟。
众人起身给沈姜氏让座。
姜氏忙拒道:“不坐了,我这是寻她来了,说是来鼎香楼吃饭,都一个时辰了也不见回去,急死我了,”姜氏拍了拍傅凌梅肩膀,示意她起来,“你这人生地不熟的,要是丢了,我怎么跟你母亲交代,快跟我回去吧?喜欢吃什么,让他们送到府上就是了。”
晏然趁机做起人情,道:“表姐爱吃鼎香楼的,只要派个人过来说一声就行,我这打发个人送去很方便的,不用跑来跑去的。”
绮云和子升也忙起身,做出一个送人的姿态。
沈山给锦儿和灵儿使了一个颜色,小丫鬟会意,走到傅凌梅身后,一左一右架起傅凌梅就往外走。
傅凌梅也不是真傻,她知道一定是大家嫌她聒噪,自身修养不允许她大庭广众下发泄不满,只好默默忍着,她甩开锦儿和灵儿的胳膊,说了句:“我吃饱了,是要回去了。”
沈伯母笑容可掬地向众人说告辞,让大家慢慢吃,沈山站在屏风前,满脸歉意的傻笑,温廷言邀请沈山留下聊天,沈山瞟了一眼晏然,坐在傅凌梅刚刚坐过的位置,晏然身旁。
绮云安排重新换了茶具丶餐具。
“你这表姐,挺有意思,”温廷言话里有话。
“她啊,也是个可怜人,之前好好的,自从参与宫里选秀失败,就像变个人似的,也怪我表姨母,总指望着她飞上枝头变凤凰,哎,不说她了,我且问你,那日我们约去登山,你府上说驸马到你家,是去提亲吗?”沈山急切地问。
温廷言显然没有做好回答这个问题的准备,慌忙放下筷子,支吾道:“哪有的事儿,哪个大舌头造我的谣?”
沈山停了一瞬,突然朗声笑道:“还能有谁?蒋奇那个大舌头呗,他还下了重金跟我打赌,这下他输定了,沈山看向晏然,“明日,我们排队去蒋家茶庄取茶叶去。”
晏然假笑着说好。
温廷言似笑非笑,沈默了片刻后,开口道:“你那个大表姐把我今天要办的正事,差点给弄忘了,”温廷言看着晏然,表情顿时变得异常严肃,且透露着一点小心翼翼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