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又道:“今日是你哥俩发财的好日子,进去再玩一把大的,说不定这五百两就翻成一千两,”说着,众人一哄地将那俩人连推带搡地拉回屋内。
对方口中的兄弟俩,连声拒绝,说已玩了两夜,身体乏累,改日再来捧场,也无济于事。
沈山这时已经坐直身子,催促菜头说:“若没事,就走吧。”
晏然听外面声音耳熟,奈何沈山靠着窗,她于是把身子向前探,跨过沈山,伸手掀起窗帘,果不其然,外面“没长眼”的两个人,正是堂哥晏徕和晏衍,晏然再挑眼向上看,背后牌匾上写着:四方赌坊。她把帘放下,刚欲正回身,被沈山一把抱住,“还是那么爱看热闹!”
晏然脸一红,虽然心里喜欢,可还是扭着肩膀挣脱出来,坐好后,她悄声对沈山说:“是我二伯家那俩儿子。”
沈山刚想掀帘,张嘴要说些什么,被晏然一把拦住,命菜头快点驾车离开。
“赌必盗,你这两个堂兄,要是不戒了赌,早晚要闯出大祸。”
“我今日也对姐姐说过这番话,只怕他俩上次在我家没得逞,待我出嫁后,后院空虚,他们还会再去。”
“那你可想好了对策?”
晏然附在沈山耳边悄声道:“现在寿芝堂摆放的古玩器皿,都是假的,他们愿意偷就偷,若他们倒霉,被我抓了现行,我就把他俩扭送去官府。”
沈山笑道:“就你鬼主意多,”过了一会,他又问道:“晏叔父,怎么突然就戒赌了?”
晏然回道:“我爹本就不好赌,他当年去赌坊,也只是好个热闹,说也奇怪,自我爷去世,他也不好那个热闹了。”晏然顿了顿,皱眉道:“可我这两个堂兄不同,却是瘾大的,逢赌必到,一喊就去,这兄弟俩赌运也是好,听说是赢多输少。”
“赌徒嘛,记吃不记打,记赢不记输,输了大钱,叫小赔,赢了小钱,叫大赚。”
晏然点点头。
转眼到了晏家门口,按惯例,沈山会先下车,再扶其下车,可这次他却没动身,而是拉着晏然的手,表情严肃,“我还有一句话,没同你说。”
晏然忽闪着大眼睛,诧异地看着他,此时街上华灯初上,轿窗的白纱上俩人的身影是重叠在一起的,借着微弱的光线,沈山一张无奈的面孔映入她的双眸,晏然莫名地紧张,她本能地想把小手从沈山的大手中抽出来,可试了一下没有成功,便也放弃了。
沈山凝视着她,慢慢说道:“世上有多少男女,就有多少夫妻,有兰因絮果的,自然也有百年好合的,有举案齐眉的,也有琴瑟不调的,你的小脑袋瓜里,能不能琢磨些好的?”
晏然红着脸,答非所问地说了句,“你刚没睡着?”
“我只是今日有些乏了,刚闭目养养神。”他一手搭在轿窗边,一手握紧晏然柔软洁白的小手,大拇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着,一点也不急着放她下车,过了半晌,沈山又叹气道:“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对自己没信心,连带着对我也没信心。”
“我没有,”晏然嘟着嘴,还想狡辩。
“慢慢来吧,”沈山没理晏然的狡辩,而是把她被风吹乱了的头发,别到耳后,又觉不对,重新把那绺头发拿到耳边理顺,看了又看,温声道:“再过十日,你就不用在这下轿了。”
晏然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她点点头,“快了!”
沈山同意她下轿了。
轿帘掀开那刻,晏然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原来轿子下面站了一圈人,车夫,菜头,绮云,醉雪还有晏家门口的两个小厮,鼎香楼两个闻声过来看热闹的夥计,都齐齐围在车下面,想必刚刚她俩在车里不下来,这些人在外面脑补了很多画面。
沈山若无其事,依旧先下轿子,扶着晏然下来后,又目送她进院,方转身回沈府。
晏然回家后,向爹娘简单汇报赵家情况,并建议王氏,得空儿劝劝姐姐,治家需严,但不能刻薄,下人算计主子,与主子算计下人,一样的方便,且防不胜防。
王氏挥着扇子,从容道:“我就说你姐姐惠德有馀,却无半分心机,这得罪人的事,安排个人去做就行了,可她偏要自己出头,这些年,也没培养一个心腹在身边,我给她安排的绮霜,绮月,她都没交下心,方凌儿,其实也是个不错的丫头,无依无靠,本可留在身边用,她又心高气傲,瞧不上人家出身,现在好,自己成了孤家寡人,还好赵女婿拎得清轻重,若非此,我看她以后日子可不好过,只盼我那小外孙快快长大,能成个气候,让她娘倚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