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纸,写几行就对比那叠纸看,林如海不禁问:“这是什么?”
江洛不是太想给他看,就用手捂住,还往自己这边挪,只回答说:“……每日有什么事,我先记下来有趣的,再一起写给大姑娘。不然一年只有两三封信……也太少了。”
林如海顾全两家的情面、体面,不给黛玉带太多人,只一个奶娘一个小丫头,黛玉根本没有外头的人使唤,想给家里来信,便只能等贾家的人往南来顺路送,实在是不方便。
所以她想着,一次多写点,黛玉就算有烦恼的事或偶然闷了,看她的信也能缓一缓?
看着江洛那已经写了十来页,尤未完成的信,再看自己面前仅仅单薄的两页,林如海颇为愧赧,到底拉下面子,笑求她说:“你都写了这些了,还有什么好的没写,给我看看罢。”
江洛不给:“我见的事又不是老爷见的。难道老爷和姑娘写,‘澄湖和小燕因为一朵绢花闹了三日别扭,后来澄湖去园子里摘花送小燕,小燕给澄湖买糕吃,两人又和好了’吗?”
林如海闭嘴了。
晚饭前,江洛好歹把信写完了,一共二十一页,先铺在案上晾干。
吃过晚饭,林如海没多留,拿上信就走了。
这回不但冬萱,连甘梨也沉不住气了:“太太的周年已过,老爷怎么还是不留下呢?”
分明就算大姑娘走了,老爷也两三日就来一趟吃饭,教姨娘书写字,对姨娘多有恩赏,两人好得很!
可既然还喜欢姨娘,又足足一年多没近女色了,老爷为什么不留下?
江洛自己对镜摘簪钗拆头发,笑道:“老爷正是忙的时候,平常都是晚饭后来,今天来得早,在这消磨了一整个下午,只怕前头还有公事没完呢。”
甘梨两人忙过来服侍,只是心里终究浮躁起来。
等洗过澡,看她们还在想那事,一个个拿着针都不知道往下戳了,江洛索性说:“你们就这么想着老爷,不如我替你们打扮了,送去书房,要这份‘恩宠’?”
她语气不算重,却吓得两人一齐跪了下来。
甘梨和冬萱陪伴她这几年,江洛从来没有拿过“主子”的款苛责过她们。
说是把她们当做“朋友”待太虚伪了,但她的确只把自己当现代公司的小领导,大家是在一个部门,同做一个项目的伙伴。
可既然身处这个时代,太“宽纵”过了头,对她们三个人都不好。
她更不希望她们这样急躁下去,最后背着她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争宠”,还自以为是为她好。
江洛狠下心,笑道:“说过多少回了,‘我都不急,你们急什么’,可你们是一次也听不进去,全当耳旁风。再说一回:老爷留下不留下,只能看老爷;我留不留老爷,也自有我的道理。你们也别觉得是‘为我好’,我难道是三岁孩子,还要人教着说话做事吗?”
她冷声问:“我不想要今日的‘恩宠’,你们谁想要就快说!拼着老爷生气,我也成全你们!”
甘梨和冬萱都忙叩首:“我们对姨娘绝无二心,再不敢了!”
江洛暗自深吸气,平淡道:“起来吧。”
看一百个别人在她面前磕头,都没有看她们在她面前这样的冲击大。
不过早体验早习惯,也挺好。
江洛钻进被窝,听见两人起来了,有人出去了,似乎谁还哭了。
也有人来到她床边,笑道:“姨娘真是心软。”
江洛转过去,见是甘梨。
她问:“怎么就‘心软’了?”
甘梨笑道:“分明是教训我们呢,到最后又不忍心看。”
江洛坐起来,一叹:“那你也得吃到教训!不许再为老爷留不留下那样了。”
甘梨忙道:“姨娘放心,我真记住了。”
江洛问:“冬萱呢?哭了?”
甘梨又忙回话道:“她年轻,姨娘从没这么生气过,她一时想不开,我这就去劝她。”
江洛叹道:“去吧。”
冬萱比甘梨心气高,脾气也大,小辣椒似的。
甘梨还能带笑和她说话,而她面对林如海动不动就不乐意、不领情,是不是有些忘了做“奴才”的“本分”?
……这世道。
……
甘梨到下房时,冬萱已经不哭了。
她在照镜子。
镜子里的女人正是十七妙龄,鹅蛋脸,细柳眉,因为才哭过,眼角脸颊一片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