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一坐,一处吃饭了。
她们也不愿意为她在新太太面前说话。
她想也是,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换了她也不想干。
她就只能指望着,新太太行事还如做姨娘时一样,那叫、那叫——天然淡泊,不肯轻动。
便是要撵走她,或是……卖了她,也别牵连了莲花儿和乐儿——
因为她,明明莲花儿已经十四了,人又伶俐,长得也好,陈嬷嬷给各处挑丫头的时候却一次都不挑她!莲花儿得不着差事,每回来看她虽然都叫她宽心,可她怎么不知道妹妹心里苦!
乐儿也十一了,以后也得不着差事,长成只会闷坐、吃酒、赌钱的性子,她还怎么见爹娘?
还有甘梨——
说来也真是招人笑。
先太太才挑中她的时候,她还和甘梨放大话,说以后得宠生了哥儿,就给甘梨也求个恩典,放她出去。
这四五年过去,她的宠爱和孩子都不见影子,反而怕自己牵连了甘梨。
说不准还是看在甘梨多年服侍勤谨的份上,新太太才一直没动她。
可今天,新太太——太太——方才说的是,是——
“快磕头谢恩呐!”甘梨顾不得别的了,当着太太的面,拼命扯霜菊的袖子,急得直跺脚。
怎么在这时候发愣犯傻!
甘梨又是急,又是忍哭,憋得脸通红。
江洛却笑,问盛霜菊:“你不愿意,就不出去?只是我要提前告诉你,你一辈子不出去,我倒愿意养着你,只是提姨娘就别想了。”
说完,她有点后悔。
就算不给盛霜菊封姨娘,她也不想和有旧怨的人在一府生活一辈子啊!
盛霜菊应该也不想吧?
幸好,听到她这番话,盛霜菊不发愣了。
她“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就磕头:“多谢太太的大恩大德!奴婢便是出去了,也天天念佛,祈祷太太长命百岁!”
甘梨也在一旁跪下了。
她们这样,反而叫江洛欷歔。
不论这些年的仇怨,当年的盛霜菊是个多么自信、骄傲、张扬的姑娘。
“起来吧。”江洛笑道,“倒不用日日给我念佛。我只要你记住:你出去了,你弟弟妹妹还是林家的人。在外要谨言慎行,别做了错事,再牵连到家人。那时也不知还有没有功劳情分给你挥霍了。”
丑话说在前面。
这样不少知道林家内事的人,即便惹不出大祸,小事多了也烦心呐。
盛霜菊浑身发紧,把这话牢牢记在心里:“奴婢绝不敢在外造次。”
“好了,”看已经六点十九,江洛下逐客令,“你没了父母,若信得过这府上,我叫柏方家的替你说媒。若你自有主意,也都随你的便。同府一场,和她们几个好生道别,收拾了东西,你就家去吧。”
“是。”盛霜菊又跪下磕头。
江洛笑命甘梨:“你想送就去送,今天准你一日的假。”
“多谢太太!”甘梨又是笑,又忙抹泪。
看她两个互相挽着手出去了,江洛便回到卧房,笑叹说:“虽然一向不喜欢她,可她真要走了,抚今追昔,还是颇有时移世易之感。”
都这么多年了吗。
林如海放下条陈起身,握住她的手,笑道:“太太以恩化怨——”
江洛忙道:“这一件日常小事,求老爷就别夸了。”
救救!她真不知道怎么接。
林如海只笑:“是,都听太太的。”
……
盛霜菊拿私房置了一桌好酒菜请魏丹烟三人,又请甘梨作陪。
她都要走了,三人皆给面子入席。
不论旧日的嫌隙,到底一处多年,盛霜菊诚心赔罪兼告别,三人也都吃了几杯,还有些薄礼相送。
魏丹烟还说:“出去嫁人,是自己当家做主,只是吃穿用度必然比不得这里了。你虽有些积蓄,也别挥霍,细水长流方好啊。”
做二等丫头四年,又做“姑娘”四年半,每年的月银赏钱加起来,盛霜菊攒了快三百两银子,所有的衣物簪环总共还值五六百两,一共近千两私房,已是极丰厚的一笔嫁妆。
她知道魏姨娘这番叮嘱是好意,连忙答应着,又不由眼眶湿了,笑道:“从小做丫头过来的,爹娘才死,还没得差事的时候,虽然有月,爹娘留了钱,也连饭都不敢多吃呢。一块点心都跟莲花儿乐儿推来推去。不是、不是甘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