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没进院子讨吃的,站在院外说:“不要了,我跟你说一声,我要跟李先进离婚。”
她娘是老实的农村妇女形象,中等个头,头发不多,掺杂着白发揪成发髻。她拉着幺儿,一时不知所措。
离婚对于她来说,太遥远了。
“离婚.”她结结巴巴地说:“离了婚,你住到哪里?”
幺儿五岁的年纪,甩开他娘的手,冲上来大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别想着到我家来住!”
赵小杏一个窝心脚蹬过去,幺儿在地上滚了三圈,爬出来嚎啕大哭地进屋找他爹。
她娘不住地回头:“他是你弟弟,你打他做什么?”
赵小杏看在眼里说:“我没有这样的弟弟。我就是过来跟你说一声,我有地方住,永远不住你家里。就算离婚,你也不用担心。”
她娘抓着衣摆,喃喃地说:“那那地窖里还有地瓜,你抓两个走。”
赵小杏突然想开了,哈哈大笑:“我不吃,你给你的宝贝疙瘩留着吧。我就喜欢抠树缝的鸟食吃。”
她转身就走,留着她娘独自站在院子里望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
“什么玩意,长大也是个驴蛋货。”赵小杏嘟囔着往青梅家找青梅。
“这么快回来?不眯一会儿晚上熬不住啊。”青梅正在给奶奶剪指甲,老太太笑的没了眼睛,觉得青梅抓着她的手痒痒。
时间仿佛在这里静止住,屋里热炕烧的人心头暖呼呼的。
青梅看赵小杏站着不动,盘腿拍拍热炕说:“快上炕,傻站着做什么。”
赵小杏咬着嘴巴,小声说:“我要是真离婚,我——”
青梅似乎不经意打断她的话,自顾自地说:“砖厂有回收的红砖,我打算买回来盖三间小砖房,弄双层砖,不像现在这个四面漏风。”
赵小杏低声“哦”了声。
青梅笑了笑继续说:“一间我奶住,一间你住,一间我住。再盖间下屋,放布料杂货。你的任务很艰巨,帮着一起和水泥。盖不好房子,我拿你是问。”
“有我的屋?”赵小杏眼睛倏地有了光彩,她说:“别说和水泥,砌砖我都会。集体猪的猪圈我就砌过。”
青梅小手一挥:“那砌砖也算你一份,咱就更省钱了。”
赵小杏吸吸鼻子,蹬掉棉鞋爬到炕上说:“那你干什么?活都是我干,你白享福啊。”
“我就是享福的命。”青梅剪完奶奶的指甲,抓起赵小杏的手给她剪:“脏手,吃东西不洗手有病菌知道不?”
赵小杏忽然笑着说:“你好像我娘,真是啰嗦。”
青梅厚脸皮说:“闺女,咱们家并不富裕。盖完房子娘手头紧,记得开源节流,多掏鸟窝,晓得伐?”
赵小杏乐得不行说:“除了喜鹊窝,别的我都能掏。”
青梅纳闷:“为什么除了喜鹊窝你都能掏?”
赵小杏看了眼墙上的挂历,老成地叹口气:“等开春鸟儿回来了,你就知道了。”
青梅给她剪完指甲,爬到窗户边把窗户开了条缝。小北风往她脖子里钻。青梅盯着赵小杏,用眼神扫向她的脚。
赵小杏捂着脚说:“你想干什么?”
青梅说:“你要是孝顺,就把脚上的袜子脱了。”
奶奶半天来一句:“嘿,我还以为外屋的东西馊了呢。”
赵小杏厚着脸皮说:“这是我新做的袜子啊,绝对不是我脚臭。这可是的确良的!”
她舍不得买大块的的确良,用人家不要的碎布头拼的袜子。
青梅扑过去要脱她的袜子:“就是的确良的才臭,死丫头,给我脱!”
“不脱,肯定是你脚臭,你赖我!”
青梅一时没防备,被赵小杏抓住脚闻了闻说:“咦,你脚丫子有香胰子味儿,好香啊。”
她差点把青梅撅下炕,青梅死死抓着炕沿说:“你这个不洗脚丫子的逆子!”
赵小杏讪讪地把青梅拉起来,自己抱着脚闻了闻
光着脚坐在炕上,奶奶给赵小杏拿了双新袜子:“瞧瞧袜子底儿给小梅的一样,给你们都绣了小人,你一双,她一双,穿在脚上天天踩小人。”
赵小杏把奶奶一针一线做好的袜子穿上,抱着脚瞅了瞅嘿嘿乐:“被人惦记就是好啊。要是再有口吃的更好了。”
青梅说:“灶坑里有烤地瓜——”
话音刚落,赵小杏已经跑下去拿着烧火棍扒拉灶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