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是谁啊。
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她身边?
方别霜避开了姚庭川满是希冀的目光。
她现在根本没办法思考更多的东西。
“……此事之后再议吧。”她扭头喊芙雁,“我想回家了,我们先走吧。”
姚庭川愣住,脸色白了几分,不自然地扯扯唇角道:“那好,好……都是我不好,刚才没能护住你,让你受了惊。我过两日,再亲去方府找你商谈,好不好?”
方别霜潦草地点点头,戴上了幕离。
芙雁跑上来挽住了她的胳膊,察觉到他们之间氛围怪异,试探地问了句:“其实时辰还早,小姐不再多逛逛?”
“不了,我累了。”
芙雁瞥两眼姚庭川,扶她先找吴氏去了。
姚庭川失魂落魄地看她们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李哥儿挠挠头,不解问:“方二小姐会不会是嫌咱定的时间太急了?”
“不会的。”姚庭川喃喃道,“她早想离开方府了,怎会嫌我下月十六提亲太着急?”
李哥儿回想从前,的确是他们急,方二小姐更急,她甚至说过希望年前就能嫁进来的话,说免得哪天方家突然出事,她来不及脱身。
下月十六才提亲,等下完聘礼,还得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好些个费事的流程,到正式成亲,都年后开春了,确实算不上急。
李哥儿不以为意地笑道:“许是今晚乱糟糟的,坏了二小姐的心情,她一时不高兴谈这些。等明儿睡醒,她回过味儿来,就会主动找人跟您传话,尽快把这事儿定下的!”
姚庭川根本笑不出来。方别霜是能在生死关头都保持住七八分理智的人,谁能让她心情烦乱到对这件事产生犹豫?
只需要她点个头啊。
直觉告诉他,事情没这么简单。
将到戌时,吴氏才领着方问雪和方别霜回到了方府。
方问雪已在车厢内睡得打起小鼾了,脸蛋红扑扑的,看得吴氏怜爱极了,都不忍心叫醒她,特地唤了两个婆子上来轻手轻脚地把她抱了下去。
方别霜跟在后面,听管家婆子与吴氏小声说笑着,说大小姐生来就是享福的命,在家不曾受过半点苦,日后若与苏二公子成了亲,后半生更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吴氏摸着方问雪的脸,慈爱道:“我这辈子什么过分的心愿都没有,拢共就生养了她这么一个女儿,只要她能过得好,我怎样都知足了。”
“小姐,当心脚下的路。”芙雁轻晃了下方别霜的胳膊,提醒她该拐道了。
进了溪汀阁,芙雁端来洗脸水,伺候她洗漱,洗了巾子拧干递给她问:“今晚在护城河边,小姐是不是遇着什么事了?怎么姚公子要跟您商量提亲日子的时候,您还迷茫起来了呢?”
方别霜接过巾子擦擦脸,一言不发。
“去之前您还说这事儿一定下来,您就能安心了呢。要不明儿我叫人过去传句话,让姚公子直接都按他说的来吧?姚公子别的不说,人是靠得住的,全权交给他没什么不能放心的。”芙雁一边说,一边蹲下来为她擦手,结果拿过她的手一摸,惊道,“怎么这么凉……小姐您别是受寒了。”
她把方别霜扶到床边坐下,匆匆下去煮姜汤了。
更漏声声,满室阒寂。方别霜枯坐半晌,终于抠着被褥上的绣纹,从乱成一团麻的思绪里挑出了一根明线。
她一绺一绺地捋着。
这世上只有亲娘的爱是无条件的。像吴氏待方问雪,她费心为她筹谋,却从不要求她反哺什么。
她的娘亲如果还活着,应该也会这样待她吧。
而那些男人里,姚庭川对她好,一是图她漂亮,二是想要她为他生几个漂亮孩子传宗接代,帮他孝悌老母、打理家事。这都没什么,她对他也有所图,所谓男女婚姻不过是共谋利益。
方仕承有时候对她好,就全为的他自己了。
那螣馗对她好,为的是什么?
方别霜掏出那块白璧,一遍遍摩挲着。
他在许愿莲灯上贴的那四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阿霜”指的是她,那“主人”二字呢?对她的称呼?
为什么要这样称呼她。
他们之间,必定有什么渊源。究竟是什么渊源?
方别霜怀疑他是故意让自己看见那张红纸的。
先是主动将莲灯递给她,她遮住不看,他就借口她弄皱了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