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别霜摇一摇头:“其实嫁给谁没有区别。为人女,然后为人妻、为人母。总难‘为人’而已。(w)?()”
芙雁搁下花瓶,往她身边的小凳探身坐下:“原来,小姐一直在想这些?小姐啊,你是极聪明的人,连我都明白若把世事看得太透便不能存世的道理,你如何纠结这个?你说没有区别,那嫁公子和嫁小厮能一样吗?嫁到姚家和嫁到苏家能一样吗?”
“在没有办法,又得活下去的时候,人得装糊涂。我知道的。但如果,有办法呢。”少女看着她,声音越来越轻,眼睛里的光却愈发凝聚,“如果有行止自由,做什么都可以的能力,还要再去为人妻,为人母吗?”
芙雁预感不妙,表情僵硬:“你有?”
“不要和她说了,她不会理解你。”
肩上一凉,少年长指覆来,方别霜侧去余光。
衔烛手掌撑脸,拖着声:“她以为你被我弄得中了邪。她总想背着你丢掉我。”
确如他所言,眼前的女孩一脸警惕,满目忧愁。显然把她的话都当成了疯言疯语。
方别霜微敛视线,良久道:“你也出去吧。”
芙雁一下紧张起来:“小姐还有些话我想……”
“不必说了,我都明白。”
方别霜打断了她,略有些自嘲地笑笑:“我今年累着了,才总生出不切实际的臆想。实际该怎么做,我怎么会不清楚呢?你去吧。”
“可是……”
“我毕竟不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呢?”方别霜看向
屋外?(小+?说)?[(w.)]?来?小+?说?+?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w)?(),
交代道(w)?(),
“那几个小丫头头脑都不灵清(w)?(),
做事做不好(w)?(),
你去看看吧。”
再三催促之下,芙雁不甘不愿,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
屋里只剩他们。
瓶立台上,花浸水中。
空气静谧。
方别霜松了手中发丝,起身往瓶里灌水,然后拾起花枝,一一裁剪插上。
花苞随她动作一颤一动,清露涟涟。
衔烛陪在她身边。
学她的样子,也拾了花,插进瓶里,调理摆弄。
偶尔手指会撩碰到手指。
一冷,一热。都是湿漉漉的软肉。
盆里空了,瓶里满了。
剪下的残枝和抖散的花瓣零落水面。
不足虎口一握的细瓶嘴里吐露着大朵大朵清丽娇美的花。
衔烛趴下来,安静地看花。
花后是主人垂下的视线。
花瓣还在滴水,滴到他的眉心,淌进他的眼窝。
他受不住地眨眼,主人伸来暖热的手指,轻轻地把那粒水珠揩去了。
极温柔。
他从她袖口闻到与花相似的淡香。
这让他联想起从前一个又一个,同样类似幸福的瞬间。
心在这时很恬静,很满足。
他仰望她,眼中笑意温和:“主人可以随时离开这里,不用管他们。主人是完全自由的。”
方别霜面目沉静。
亮暖的光穿窗照来。
照在花上,花影摇曳。
花影下,少年眉目干净。水珠从瓣尖滑落,淋到他脸上。
他总不躲。
沁得眉眼微微的潮。清艳绝尘。
方别霜一一去擦。
手指一遍遍地抚碰,他乖觉地承受,偶尔动一动粹血似的眼睛。
美得很生动。
比花更悦目。
她低声问:“你会永远跟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