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时候,要带上哪些东西呢?
金银钱票,珠翠首饰,还是一些可作纪念的小玩意。
方别霜把早已写好的书信压在了放置贴身衣物的箱子底下。这箱子素常只由芙雁一人整理。
信是留给芙雁的。
她抬头环顾这小小的溪汀阁,看小丫鬟刚擦过的衣柜、博古架、妆镜台……台上摆放着半月前她和芙雁一起去银楼订做的头?面首饰。首饰是早上银楼才差人送来的。
满目琳琅,带不走。
带不走的,终究都不是她的。
一身干净地走吧。
喜子兴冲冲地过来传话,说姚庭川带着聘礼来了。
芙雁将她扶起,难掩紧张激动:“来得还怪早的,咱要不过去看看吧。”
方别霜扭身看向窗台。
白袍白发的漂亮少年沐浴在曦光下,乖乖地坐着。
正对着她慢慢地眨眼。
方别霜笑了下:“等我回来吧。”
正在窗下擦花瓶的小丫鬟“啊”地抬头,见小姐冲自己温柔地笑,赶紧移眸看向水盆里的各色秋菊:“您要回来自己插?”
少女已被人簇拥着出了门。
没人回答她。
小丫鬟把花瓶放下了。
走在院子里,仰□□外看,能看到不少纸鸢。江南过重阳,有放纸鸢以放晦气的习俗。
芙雁和她说话:“咱回来也放放风筝吧,那几只老鹰风筝好些日子没见过天了。”
到了前厅,芙雁陪她候在屏风后,悄悄看姚庭川走进门来,向姗姗来迟的方仕承与吴氏拱手行礼。
媒婆在旁侧落座,说得口干舌燥时才停嘴喝茶。
吴氏接过话头,马马虎虎地说了两句场面话,便轮到方仕承开口了。
芙雁咬着绢帕,想听又不敢听,怕好事会在方仕承这里出岔子。
刚担心到这,身侧那抹淡青身影一动,忽然往屏风前迈了去。
芙雁一惊,小姐怎么不躲好!
她低声喊:“小——”
“父亲,我有话想跟姚公子说。”
满座愣住,看向屏风前的少女。
神情各异。
哪有姑娘家遇人提亲竟直接出面要求与男方私谈的?
简直毫无规矩……
方仕承脸上写满了不悦,正要怒声斥责她的不矜持,少女却平静地偏过身,直接向僵立堂中的姚庭川道:“我们去厅外说吧。”
她转身走了。
堂内死寂。
姚庭川迅速反应过后,快步跟了上去。
众人面面相觑,颇觉尴尬。媒婆打哈哈笑道:“各位瞧,咱们姚公子多体贴的郎君!令爱出一言,他便出一行,天作之合不过如此!这好事一成啊,定是能羡煞旁人的一对!”
厅外摆着数丛艳菊。
下人都守在廊下。
天阴了,云把太阳遮得很严实。
方别霜停步,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也停了,才转过身来。
下雨了。
檐下雨滴成串,叮啷叮啷响。
小丫鬟关上窗子,看眼盆里的花。马上要到晌午了,怎么还不见小姐回来?
难道事有不顺吗?
前头也不见有消息传来,真教人心焦。
身畔叮铃一声,是脆铃的响动。
小丫鬟收神四顾。
什么也没有。
衔烛走出门。
狂风猎猎。
凡人肉眼所见的沉寂乌云之下,
万丈紫光已布满苍穹。道道虬结成脉,
状似筋肉相连。
而筋脉汇集之处,
是山口般巨大而幽深的圆洞。
圆洞周围闪电缠绕,
怒雷滚滚。
深恐如苍穹之眼。
化魂井。
衔烛朝那个方向走去。
黑雾瞬间自四面八方弥漫涌来,将天光遮蔽,将他围拢。
视线完全暗下来的那刻,黑雾涌动着,逐渐分化为一个个狰狞的愤怒面孔。
他脚步未有丝毫停顿。
“你要去哪里!”
黑雾连声怒问。
它们每一个,都是死在他螣馗神力之下的仙魔亡魂。
不论是仙是魔,天生灵胎还是后天渡劫成仙者,那般潦草地灰飞烟灭于他掌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