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得意忘形,邪念顿生,忽又淫笑而道:“公主花容月貌,倾国倾城,不如从了在下欢娱一宿,也好过就此玉损香消,了无痕迹。”说话声中,他肆无忌惮,蹲下身子,即伸手去解杨玄瑛腰间衣带。有道是宁为短命全贞鬼,莫作偷生失节人,杨玄瑛愤不欲生,面色涨红,怒目圆睁,正急欲咬舌自尽,却乍闻有人断喝一声:“住手!”声若雷霆,惊散鬼神,直吓的王行本一阵哆嗦,连连退却数步,愣怔一看,一名青衣男子已纵身跃出,拦在他面前,扬起手中短鞭,厉声斥道:“你答应过我不伤人性命,我方才将她引到此处,怎想你却会行此卑劣之事。哼,早知你乃这等无耻之尤,当初必不会劝定杨大汗将你收留。”这说话声音,分明就是独孤彦云,杨玄瑛听在耳中,猛然一颤,望着那青衣男子背影,越看越是熟悉,禁不住教她心中一酸,张嘴几欲呼声,却不想这一口气接不上来,两眼抹黑,骤然失去知觉,不省人事。
再说杨玄瑛这一次昏厥,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待她转醒之时,睁开眼来,还见自己正卧在屋中一张软榻之上。她伸手一撑,想要支其身来,却还觉四肢犹有隐隐酸楚之痛,不禁嘤嘤呻吟了两声。此举惊动屋中一名少女回头看来,欣喜若狂而道:“公主终于醒了,这十余日来,可吓坏奴婢了。”说话之人正是澧兰,她当即奔至榻边,将杨玄瑛扶起身来说道:“公主那日怎能独自追人入深山老林里去,尚幸有人救公主脱险,不然该让奴婢如何是好。”杨玄瑛听罢,又想起中条山密林之事,那青衣男子显然与王行本乃一路人,他若不识得自己,最终又岂会出手相助,想到此处,她脱口而出道:“独孤公子在哪?”澧兰愣了半晌,方才回道:“那人将公主托给奴婢,又给了毒箭解药,奴婢尚未来得及问他姓名,他便匆匆离去。不知公主所言独孤公子,是否指他?”杨玄瑛倍感失落,凝颦蹙额,望眼窗外,良久沉吟。
如今再回味最后听得那青衣男子所说之话,前因后果已然理顺,独孤怀恩涑水击敌,青衣男子诱她入林,王行本痛下杀手,此一连串之事还正发生于她暗中怀疑独孤怀恩之际,又岂是巧合。杨玄瑛左思右想,又问道:“此地何处?独孤怀恩现下又在何处?”澧兰说道:“公主放心,此处乃河东驿馆,独孤怀恩此际还在虞县。”刘武周大军自入关南下以来,势如水火,连战连捷,可其在涑水河畔却显得如此不堪一击,令人难以置信,杨玄瑛又忆起当日之战情形,只觉得还似两路人逢场作戏。
杨玄瑛正想得入神,澧兰忽又端上一碗药来说道:“公主虽服了解药,性命已无大碍,不过昨日宫中御医看过,说公主体内余毒未尽,还得再服几贴汤药,方可痊愈。”杨玄瑛被人打断思路,“嗯”了一声,说道:“这些时日,幸苦澧兰了。”说话声中,她接过汤碗,正酌了一口,俄然记起事来,忐忑不已,急切问道:“河东小县,何处来的御医?”澧兰笑道:“昨日陛下王师途经河东,留宿了一夜,听闻公主在此养伤,莫说御医,就是陛下也已来探望过公主了。”杨玄瑛这一惊非同小可,说道:“陛下不是正巡猎华山,为何突然来此?”澧兰说道:“据闻虞县大捷,并虏获敌军两员要将,陛下龙颜大悦,又受独孤大人之邀,故渡河亲去犒劳三军将士,王师于今日一早已然出行上路。”话音刚落,杨玄瑛恍然大悟,自榻上窜起身来,说道:“独孤怀恩与敌勾结谋乱,陛下此去凶多吉少。我这就去追陛下,澧兰速去备马,往中条山传沅芷率兵往虞县救驾。”澧兰闻得此言,立刻乱了手脚,还未完全明白过来,杨玄瑛早已急不可耐,破门而出,这正是:
养痈总成祸患,纵虎难免身伤。
乱阶生于肘腋,奸恶还装忠良。
古来误国造乱,几多外戚豪强。
今又独孤作孽,看谁不死者王。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