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俊华最后的视野里,是谭飞扣动扳机的手指,和远处一盏突然熄灭的路灯。
“砰!”
枪声被呼啸的北风吞没。
谭飞站起身,看着潘俊华的尸体缓缓滑倒在雪地里,暗红的血像朵妖艳的花,在纯白中缓缓绽放。
巷子深处传来野狗呜咽般的风声。
谭飞弯腰捡起潘俊华掉落的配枪,在尸体上擦了擦血迹,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漫天飞雪中。
走廊的灯管嗡嗡作响,在古旭英疲惫的脸上投下青白的阴影。
他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指间夹着的香烟已经烧到滤嘴,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血腥气,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古队……”
两个年轻警察小跑着过来,制服上还沾着夜里的雪水。
年纪稍大的那个喘着粗气:“潘俊华那伙人……全完了。”
古旭英猛地抬头,眼里的血丝在灯光下清晰可见:“全死了?”
“就在西巷口。”警察压低声音,“潘俊华中了两枪,一枪在腿弯,一枪在……”他指了指自己眉心,“其他人也都是要害中弹,手法干净利落。”
另一个警察补充道:“奇怪的是,他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没动,潘俊华怀里还揣着几千现金呢,都给他塞满了。”
古旭英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配枪握把。
他突然想起昨夜黑暗中那几发精准的子弹,救了他和金显兵。
会是谁呢,为什么要救他们?
古旭英想不明白。
天光渐亮,一个电话铃声彻底唤醒黎明。
手下接起电话后,面色大变,快速去喊陈太平。
陈太平披了件衣服下来,听完电话后,他的神色也大变。
“砰!”
陈太平一拳砸在红木办公桌上,茶具震得叮当乱响:“我要杀光他们!我要把整个门宁的警察都给杀了!!”
他额角的青筋暴起,窗外,朝阳刚刚爬上山头,将他的影子拉得狰狞扭曲。
“陈爷……”一个手下小心翼翼递上热毛巾,“要不要派人去查……”
“查个屁!”陈太平一把掀翻茶几,“能悄无声息干掉潘俊华全伙的,会是普通人?”他突然压低声音,“去准备车,今晚就走。”
“朱二爷那边呢?”
“先不管了,我们得快点离开门宁!不管是门宁还是白城,都不能留了!”
走廊上,陈欢欢端着一碗白粥缓步走过。
瓷碗里的粥还冒着热气,上面漂着几粒枸杞,红得像血。
她的眉头轻皱,但是脚步没有停,离开后,推开了洁姑所在的空房间。
洁姑蜷缩在墙角,像只被拔了爪子的野猫。
她身上那件原本鲜亮的蓝色棉袄已经脏得看不出本色,前襟沾满了干涸的菜汤污渍,袖口磨出了毛边,棉花从一道撕裂的破口里支棱出来,像绽开的皮肉。
十岁出头的身体本就瘦小,现在更是缩成了一团。
她细瘦的腕子上套着生锈的铁铐,磨破了皮,结着黑红的血痂。
“呸!”
看到陈欢欢进来,洁姑立即门口啐了一口,唾沫里带着血丝。
几天没好好吃饭,嘴唇已经干裂得翻起白皮,嘴角还留着之前挣扎时被扇耳光留下的淤青。
但那双杏核似的眼睛依然亮得吓人,在昏黄的灯泡下泛着狼崽子般的凶光。
“小贱人还挺精神?”陈欢欢笑道。
洁姑怒目瞪着她,忽然,她垂下眼皮,伪装出虚弱的样子,再抬起头,变得可怜巴巴:“好姐姐,我跟你无冤无仇,你抢走了我的枪,也抢走了我的钱,为什么还要抓着我呢?”
陈欢欢一笑,蹲下身,把粥放在地上,给洁姑推了过去。
洁姑看着粥,抬起眼睛看着她,没有动。
这个粥的成色不错,甚至有枸杞。
对方忽然这么好,让她不安。
陈欢欢笑道:“乖,吃饱了好上路。”
洁姑的瞳孔剧烈收缩。
她低下头,盯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白粥,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然后,她猛地抬手,“哗啦”一声将粥碗打翻——
滚烫的粥泼在陈欢欢昂贵的皮鞋上,瓷碗在地上滚了几圈。
“呸!谁要吃你的脏东西!”
陈欢欢的笑容瞬间凝固。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洁姑脸上,洁姑整个人被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