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御林军死伤殆尽;
命悬一线之时,有一白袍小将手持银枪纵马杀来,单枪匹马杀得这队金人骑兵片甲不留,将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年轻皇帝,硬生生拉了回来;
陈璟认得,这名白袍小将叫霍无畏,是在绍兴元年的随州之战中立下“先登”之功的少年将军。
绍兴三年,弱冠之年的霍无畏,以大唐定国军节度使的身份领兵首次北伐;
三个月内接连收复信阳、唐州、邓州等六州二十七郡,彻底将金人赶出长江以南,让风雨飘摇的大唐王朝得以片刻喘息,黎民百姓得以休养生息;
霍无畏得胜归来、班师回朝的那一天,一腔热血的年轻皇帝陈璟亲自出城十里相迎,更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毫不吝啬的盛赞霍无畏:“有臣如此,朕复何忧,进止之机,朕不中制”;
......
十年时间,弹指一挥。
当初一腔热血,立志要中兴大唐、再造盛世的皇帝陈璟,已是而立之年。
登基十年,司空见惯了朝堂之上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陈璟,已不再是曾经那个一腔热血的少年天子;
在宰相严桧的引导之下,善于学习的陈璟学会了所谓的帝王驭人之术,却没有修炼出一颗容人之心。
皇帝陈璟在成长,少年成名的大将军霍无畏也在成长。
随着霍无畏的三次北伐,彻底奠定了而今唐、金、辽、夏四分天下的格局,曾经风雨飘摇的大唐王朝,也终于有了稳定的根基,不再是那个随时准备登船流亡海上的小朝廷;
而霍无畏在军中和百姓中的声望,也开始如日中天,以至于流传出在北方金人和伪齐治下的汉人百姓中,只知霍元帅而不知有皇上。
绍兴十年,以官至大唐少保、一品大员的霍无畏,力主举全国之力第四次北伐,打出了“收复汴京旧都,将金贼驱逐黄河以北”的战略目标;
朝堂之上,霍无畏振臂一呼,六部官员齐声呼应,比陈璟这个皇帝在满朝文武中更有号召力;
这时,陈璟对霍无畏已经开始心生嫌隙,却又在满朝文武的裹挟中不得不答应霍无畏的北伐主张;
随时霍无畏挂帅北伐,朝廷大军连战连捷,旧都汴京近在咫尺,陈璟的敏感的神经也越绷越紧;
有流言传到陈璟耳中,说朝堂之上以礼部尚书张鹤龄为首的文官,纷纷为霍无畏叫好,称其乃是大唐中兴、再造盛世的肱股之臣,当封王赐爵;
身为帝王,恐怕任谁也很反感,很讨厌这种被道德和民意绑架,从而做出违背自已意愿的事情,陈璟也不例外;
甚至,他还隐隐的察觉到,若是真让霍无畏收复了旧都汴京,他本就在朝堂之上,在军队之中,在天下百姓心中如日中天的声望,将更上一层楼;
自古以来,多少权臣窃国的例子活生生的摆在眼前,陈璟又岂能不担忧?
恰逢此时,宰相严桧不痛不痒的一句:皇上啊,待到霍无畏收复汴京,得胜还朝,封无可封的霍无畏,还会满足于当个大唐少保,一品大员?
还是说,皇上有如此胸襟,能破例将霍无畏封个一字并肩王,与皇上共治天下?
好嘛!
就是宰相严桧这一拱火,让本就惴惴不安的陈璟更加担忧了。
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从古至今,但凡是尝过皇权滋味的帝王,没有谁愿意将手中的权利分一半给别人,哪怕父子、兄弟都不行;
更何况,还是一个无论是军功还是威望,都远超自已的人。
如此背景之下,才有了皇帝陈璟在一日之内,连下13道金牌逼霍无畏退兵一事的发生,才有了接下来的种种变故,才有了而今大唐皇帝陈璟,被迫流落破败关帝庙的一幕。
历经生死之后,让早已经习惯了高高在上的陈璟想了很多很多,也反思了很多很多。
尤其是,当陈璟回忆起昔日的热血皇帝和少年将军君臣一心、秉烛夜谈时,畅想着直捣黄龙府,救天下百姓于水火之中的意气风发;
畅想着大唐中兴,重开丝绸之路、再造大唐盛世时的豪气冲天;
陈璟不由得热泪盈眶,追悔莫及。
他恨自已,为何没有容人的肚量。
更恨严桧,以妖言蛊惑朕心。
那霍无畏,可从始至终都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忤逆之心,他这么注重名节的一个人,又岂会在没有任何理由的情况下,冒天下之大不韪兴兵造反?
即便是,在朱仙镇抗旨不遵、执意孤师北伐收复旧都汴京之后,依然没有高举反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