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旉睁开眼:“算好了?”
这么快?
狐疑地扫了陆安一眼,对方坦然而视,遂接过账本,随意翻看,对了几个部分,没有出错。果真算得又快又好。
这下,第五旉看陆安的眼神中,厌恶之外,竟还有浅淡的欣赏了。将账本一合,道:“听闻房州即将征徭役,要清理疏通河道。”
陆安望着这截橄榄枝,没有第一时间接话。,求+书.帮¢ *已*发-布~最,新~章?节/
历朝历代,百姓除了交税,还要服劳役。看似一年只需要干一两个月,并不辛苦,然而不少百姓宁可多交钱,也不愿意去服劳役。
劳役一重,人就会过累,就会受伤发炎,就会生病,就会家里没有劳动力种地,就会粮食减产,就会交不起税,就会卖儿卖女,将自己卖了抵押给哪个乡绅当佃农,今年撑过去了还有明年,多的是人因为连年劳役土地荒芜,家破人亡,如果再碰到个旱灾水灾,轰轰烈烈的起义就起来了。
而在诸多劳役之中,最辛苦最容易出事的就是疏通河道。
那是要凿石排壅,清除河道淤泥,清理渠岸两旁泥渣,割除渠内植物,整天泡在泥水里,而且要么春闲时招役,要么冬季淘河作堰,役夫寒冬腊月泡在泥水里干体力活,吃不饱穿不暖休息时间不足,多的是人因此得病,一命呜呼。
陆安敢担保,就她现在这身子骨,去做疏通河道的劳役,今天下泥,明天就能因为感染细菌而高烧,后天便是殒命之时。
但是……
“嗯?”
什么味道?好香?
陆安被迫从沉思中回神,看向第五旉。便见到有小太监端着一碗汤汁鲜浓、色泽明亮的鸡汤进来,那碗用的还是越窑青瓷,类冰似玉,不像是驿站可以拿得出来的东西。
——总不会这位大总管出个门,还要自带锅碗瓢盆吧?
第五旉没瞧见陆安微妙的表情,这回他真不是想用食物来勾引人,纯粹是他自己看天冷,想吃口鲜汤暖暖胃。
第五旉执起白匙,轻轻拨开汤汁顶上浮动的油珠儿,盛了小口鸡汤吃下去,一匙又一匙。
他不急,陆安也不急,索性两人就对立而坐,一人喝鸡汤,一人不动声色。
等鸡汤喝了大半碗,第五旉也不想跟陆安耗了,似是叹息:“你这人,脾气也太倔了些,这样子以后是要吃亏的。”
陆安没应这话,只说:“大总管到底想说什么?”
第五旉索性说得更明白一些:“你既然和陆二郎不合,陆家主又偏帮他,想必族中资源不会向你倾斜,不若投入我门下,我保你过几年入朝为官。”
第9章
陆安本来还在权衡利弊,一听这话,歉意笑笑:“大总管,吾等道不同。”
第五旉听懂了后半句——不相为谋。
这可真让他新奇了。他自认看人的眼力不差,陆九郎明显不是那种会因为入权宦门下,会被仕林排斥,家族反感而踌躇不前的人。
“这真是太可惜了。”第五旉不知真假地感慨完:“这官场上贪赃枉法的人太多了,日后你便是依陆家之势当了官,也难以升迁。”
陆安瞧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能不能升迁,这非陆某现想之事。陆某只是疑惑,应承给某的炖肉,大总管何时支付?”
第五旉又捻起匙柄,慢条斯理的重新喝起了鸡汤:“你急什么,说会给,肯定会给的。”
陆安站起身,转身就走。
她的心情不好也不坏,只是步履依旧沉稳,指尖够到房门开合处,轻轻一拉,便开了半扇,走出去后只留木门摇晃。
陆安确实有考虑过是否投入第五旉门下,但对方一说要几年后才能给官,她便知道这条路行不通。
她有把柄在陆家手里,第五旉保不住她,只有功名和科举出身才能让陆家投鼠忌器。
也不要说什么第五旉不在乎男女性别——这和对方在不在乎没关系,而是陆安心里知晓,永远不要将身家性命依托在旁人“不会这么做”上面。真把那么大的把柄交到第五旉手里,谁知道她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