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冈的信,赵顼其实早就收到了!
当初赵顼是奇怪孔家的态度,好奇之下,才写信询问王冈的。¨b/x/k\a~n.s`h*u_.¨c.o\m.
但等王冈回信到的时候,朝廷正因曾公亮去世后议谥而争吵,赵顼注意力被牵扯,早把去信询问王冈的事给忘了。
因此,他匆匆扫了一遍王冈的回信,就丢到一旁去了,虽觉得这信有些怪异,但根本就没细想。
直到今日,赵顼闲了下来,召开经筵,作为皇帝,也是要经常学习的。
今日所讲的题目是《义利之辨》,赵顼听到这个课题的时候,目光就变得不善起来。
《大学》有言:“国家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
自从开始新法之后,就有不少人明里暗里的借此劝谏、讥讽他。
石得一很有眼色的把这位崇政殿说书的履历递了过来,赵顼目光一扫,是新党的人,不过他并没有因此就改变态度。
自王安石离开朝堂之后,司马光对新法的抨击越演越烈,大有安石不出,谁与争锋的架势。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没有了王安石,群龙无首的新党,确实没有人能在文学地位上与司马光相提并论。
更加之,那小报不知怎么说通了司马光,时不时的就刊登一篇他的文章。!6}1?μ看]$书?网ˉ( £3~最e?新μ3?章÷÷?节\%?更!(新×快~/?
司马光本就善于蛊惑人心,再加上小报的影响力,有不少新党中人都开始反思,甚至倒向旧党那边。
在赵顼警惕的目光中,那位崇政殿说书也开始了今日的课题。
这位说书人很有水平,开篇先是引经据典的定义了何为义,何为利,不同于儒家以往的普遍认知,将义、利对立来看,以义统御利的说法。
这位提出了义、利一体的论述,还点明了赵顼坚持的新法,并非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是为了天下公利,这便是大义!
一番话听的赵顼芥蒂尽消,眉开眼笑,只觉得这人不同于司马光那些腐儒,乃是真正的儒者!
不过很快赵顼就笑不出来了!
既然说到义利之辩,那就绕不过《孟子见梁惠王》这篇文章。
今日也是一般,这位说书人口才了得,将一篇文章解说的妙趣横生,丝毫不在意儒家亚圣的脸面,将孟子在其中如何无礼,如何诡辩的伎俩揭露的清清楚楚。
赵顼听的开怀,心说这魏惠王还真是憋屈,年龄比孟子还要大,见到他时还特意用了当时齐、鲁之地对长者的敬称:叟!
结果一句话刚说完,就被孟子喷的狗血淋头!
虽然大家都住在汴梁,又同为帝王,但他比起我可差远了,至少没人敢这么喷我……吧!
赵顼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王冈的那封信,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感觉那封信有些怪异了!
别人给他来信,谁不是客客气气,便是劝谏,那也是言辞委婉,但王冈在信中竟然把他当孙子在训,能不怪异吗?
匆匆结束了经筵,赵顼回去之后就翻出了那封信,结果越看越气,这哪是回信,这分明是把他当做梁惠王了!太无礼了!
而且信中还不乏讥讽之词,自己好心劝他安分守己,意思就是让他熬过这任,回来后就重用他,给他升官。×齐?盛<-小&说^网?+ -e?已#发)._布??>最~/¥新?¤!章?!节÷]·
可他竟然讽刺自己,若安分好,你变法干吗?
简直岂有此理!
“他怎么敢!”赵顼一怒之下,抓起砚台就要砸,石得一慌忙扑在地上。
“你干吗?”赵顼被他这举动看懵了,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位大貂珰。
石得一道:“那是上等的端砚,难得的很,大家要砸就砸在我身上吧!”
赵顼一怔,也觉得砸坏了有些可惜,放下之后,又摸向旁边的笔洗。
“那是汝窑所出的精品!”石得一又提醒道。
赵顼转而看向笔筒。
“都是湖笔、徽笔……”
“你怎么这么多事!”赵顼抓起案上的奏折砸向石得一。
“哎,这个没事!”石得一赶忙将奏折一一捡起,送往案上。
赵顼怒气未消,狠狠的瞪他一眼,而后看向侍立一旁的李舜举问道:“王冈那厮出言讥讽于朕,你觉得他是什么心思?”
李舜举略一沉吟,上前答道:“王冈年初使辽而归,大家未尝封赏于他,反而让其通判齐州,许是心有怨望吧!”
这话一说,石得一脸色大变,众所周知,心怀怨望这个词可不能乱用,这是指臣子与皇帝离心离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