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子坐到大皇子身边,从高高的屋檐上俯视,没了皇宫高墙的阻拦,满眼都是旷野。
小太子鸟尽弓藏:“你下去,这里不需要你了。”
伯劳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下面,奴才下去?
小太子:“对啊,你留在这儿,要偷听孤和大哥讲话吗?”
伯劳一脸为难。
还是被小太子赶下去了。
祁元祚坐在大皇子身边。
“孤把那封信给了父皇。”
“孤说这是大哥给的。”
大皇子惊讶的看向他。
那封信什么时候拿出去都会让大皇子日沉西山,唯独这个时候拿出,会成为他的一线生机。
祁承友艰涩道:“你知道你错过了什么吗?”
这好比他坐在房顶,迎接命运的嘲弄、废王的诏书,他等来了白胖的月亮落在身边。
小太子对着他笑
“孤什么也没做,信是皇兄给的,孤只是把他交了出去,孤不识得信上写了什么。”
如果没有这封信,祁元祚不会插手。
是大皇子自己救了自己。
大皇子脑海乍明,圆润无锋的婴儿肥脸蛋儿,与脑海中矜贵若神的五官重合。
这才是太子,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心中又起悸动,难以形容……
大皇子看了他良久,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胖脸
“太矮了,多吃点儿。”
“日后一定要压本王一头,知道吗?”
小太子撇嘴:“就知道你说不出什么好话。”
上辈子老六骂他嘴贱,大皇子不屑一顾,别人骂我一定不是我的错,是对方眼瞎!
如今他开始反思。
“你喜欢高处?本王开始上武课了,等我学会了,天天带你上高墙。”
祁元祚这回满意了。
“一言为定。”
两人坐一起看太阳慢慢落入西方地平线。
下面的奴才,焦急的等着,太子看了多久,他们就伸着手站了多久。
这样的景色大皇子想怎么看就怎么看,而太子想看,要顾忌太多。
上一世太子第一次去他府上,在他房顶一顿折腾,掏了四个洞,支了个藤椅,看日落。
好巧不巧晚上下雨,那时他只顾着气急败坏,如今似明白了。
两人看了一场完整的日落。
*
司马家。
这几日司马徽时有分心。
他心头一直萦绕着一个问题。
读书是为了什么?
去灵觉寺前,父亲说他要光宗耀祖,司马家要在他手中兴起,他是司马家的希望。
他不觉得父亲说法有错,他觉得父亲态度有错。
去了灵觉寺,他想让佛祖告诉他,读书是为了什么。
佛祖让他向北。
于是他向北遇到了林定尧。
父亲因他郁郁寡欢,他自然要了解他离去的原因,并邀请他与父亲解除误会。
林先生很温和,耐心听完了他的想法,然后温和的拒绝。
他自然要询问原因,林先生温柔道:
“老师想将我卖给当今陛下,若是卖才学,学生才学只够五斗米粮饱腹,所以老师想卖的是学生的屁股。”
“学生只能婉拒。”
司马徽久久不能回神。
这可真是……毫不隐瞒,‘温柔体贴’
他欲言又止,不知该愤而离去,还是该道一声对不起。
然后他怀着抱歉的心情,与林先生一起给梅花树施肥。
他自然而然的问他,读书是为了什么。
林先生圈了方寸之地
“为了五斗米。”
他又圈了更大的方寸之地
“为了光宗耀祖。”
他指了指整个地面
“为地上生民社稷。”
他又指了指天,玩笑道:“名留千古,万世长存。”
司马徽看着方寸之地,原来光宗耀祖只是方寸之志啊……
达者为先。
司马徽自是称其为‘先生’。
两人就此分别。
回来后司马徽一直想着灵觉寺所闻。
父亲,逼良为娼,一人两面。
司马徽觉得,自己是学着像人的泥胎,没有感情的怪物。
比如他轻而易举的接受了父亲的不好。
这几日外面风声紧,府中常有客人来。
他有意探听,是司马术一支的。
他听他们谈话,听到了‘大皇子、苏长河’两个名字。
司马徽十岁了,他隐隐猜出父亲所图甚大,布局甚广。
他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