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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萍末(六)

陪我说话。”他胳膊脉上浅皮层绽开的伤口处终于传来阵阵的酥麻感,燕流哀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出声。他怕那人知道他疼了就不肯喝他的血了。

这时候月亮悄悄地升起来。燕流哀又疼又冻,他这一路都没哭过,现在忽然忍不住了,眼泪糊一眼。他发现有光能打到自己这边来的时候,连忙眨了眨眼,把自己眼眶里的泪挤掉。月光等来了厚厚云层的消散,穿过了重重叠叠的黑瓦,一丝一丝地游弋到地道里,不经意地逃荒到一座山丘。山丘是互相依靠的人形。他们在同一刻看见了彼此的脸。

容颜在泪光中潋滟。泪水像微蒸出的酒气,浮着一层。它浮起来,又遁去了,散在黑暗里。山丘宁静,灵魂互题。

林毓回到皇宫的时候,便被罚去领板子了。

一个小宫女问他:“林大夫,太后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林毓面无表情:“草民辜负圣眷嘱托,应受此罚。”

林之晴把林毓从乱葬岗里刨出来的时候,林毓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林之晴,笑道:“哭啥?师傅这不没死。”两行水在他脸上冲开泥纹。“受人一托,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无奈何。”

他早将猪油和牛油等的混油物制成油皮,在回皇宫前让林之晴擦在了屁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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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流哀是见过别人打下的鹿的。那圆圆的眼睛有时被射穿了,有时还瞪着,没了神采,只有瞬间石化般的惶然,或许还来不及惊恐。情绪还没流出,血液已经停止流动。

林琴荐也有一双如鹿般圆圆的眼睛,跟他摘过的最大的桂圆一样大。燕流哀问林琴荐:“你怎么在这里?”燕流哀的血在林琴荐唇边形成一道细细的血痂。林琴荐紧张地舔了舔嘴。

“这里的人约我坐诊,我诊错了,就罚我关在这里,等着饿死我。”

“你是大夫?”燕流哀拉住林琴荐的手,低头仔细地观察起来。这双手真的有许多小茧,甚至有刚愈合好的破皮。燕流哀喃喃:“怪不得你能知道怎么解毒。”

林琴荐道:“那你呢?”

“我是被抓过来做倌儿的。”燕流哀看着林琴荐的眼睛,遗憾没能在其中读到一丝对自己的同情或者担忧,“我叫流哀,水流的流,哀愁的哀,你叫什么?”林琴荐楞了一楞,燕流哀补充道:“我刚才算救过你了,你不能不说,而且要说实话。”

“我姓林。”

“然后呢?”燕流哀突然掐住林琴荐的脸,“你不愿意跟我交换名字是吗?”

林琴荐刚想开口,燕流哀却正好扭过了头,哼了一声道:“你不想说,就算了!”他转回头,又盯着那双漉漉的眼睛,道:“那我便喊你木头,你要是喜欢被人像叫呆瓜一样这么叫下去……”林琴荐竟然对着他点点头,燕流哀都要气歪了,再不说话。

有两道如鞭长影倏地经过脑后,燕流哀和林琴荐同时偏过头去看。鬼面女上前拉开他二人,抓住燕流哀,用手捧玩了一阵,燕流哀直朝她掌心吐口水,她才歇住,咔咔笑道:“本想留你慢慢伺候我,可惜了……”她用两根纤纤玉指,掐住燕流哀的嘴唇,看那唇形嘟成有趣的模样,然后挑起他下颌道,“你去宫中偷点技艺回来,那时我便不用再调教你了。也是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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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流哀和林琴荐二人被五花大绑塞进同一辆马车里,朝着繁华宫廷驶去。

燕流哀把塞在嘴里的棉花悉数嚼烂了,直接吞到肚子里。他竟这样也没噎死,可见从前练过了。他武功不好,拿绳子没办法,车内又没有可供割开绳子的尖锐物。他对着林琴荐打手语,比出一根长长的针形。林琴荐含着棉花摇头。

燕流哀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弯下背,将头凑过去。林琴荐张着口。他的睫毛变成受惊的含羞草一样,迅速收拢。燕流哀把他嘴里的棉花都“摘”了出来,看到林琴荐还闭着眼,红闷闷的脸,不由得想逗他。林琴荐觉得燕流哀已经没有动静了,睁开眼来,正对上燕流哀笑着端详他的眼神,一颗心就像忽而踩上高跷,忽而凫水。

燕流哀继续比着手势,把手刀比在自己脖子上:“他们不是说要杀你,为什么现在让你跟我一起进宫?”

林琴荐的眼睛往自己鼻梁下一溜,憋难地说了一句:“你,再过来,一次。”

燕流哀真就又凑过去了,他感到林琴荐用舌头递了什么东西给他。他感觉舌尖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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