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疾(一)
十年后。
“突——”
侍卫们将一只只的山鸡野兔的尸体捡起,拎到一堆。队伍中为首射箭的人,身姿挺拔。他身上衣服竹色与白色交杂,自赋一派清雅。但他出箭的时候眼睛也不会眨一下,衣服上也不会沾到一滴血,又蕴一股煞气。
这时他忽然命令左右道:“都后退!”
他一人缓步潜进了密林深处。左右侍卫本来不解,但突然听闻林中长□□破声和林叶滚滚声,都不禁凝神屏气,手心背后皆下汗。一盏茶的时间过后,那人用长枪拖着一头老虎的尸体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这时一人骑着马从他对面的小径上行了过来,看到这一幕,眼中有着油然而生的崇拜,他既不鼓掌,也不叫好,倒像是习惯了看那人英姿勃发的样子。
侍卫们见他来到,无不下马下跪:“太子殿下。”
刚杀了老虎的人下了马,朝太子李牧走过去,被李牧欣喜地握住手,小声说道:“老师,我就知道你能行。”
“启禀殿下,东边分队有一人射中了一女子,请问殿下该如何……”
李牧眉头一皱,他很不喜欢被人忽然这样打断和老师的对话:“小伤就治,大伤的话看着她死掉了再走。这种事还用着本王教你吗?”他目光回到老师身上,“老师,父皇叫我出来打二十只野物,你已经帮我打得够多啦,我们快回去吧,你和我同乘一车。”
燕流哀道:“你要做一个仁君,怎么可以这么置别人的性命于不顾?”李牧一惊,道:“老师,你怎么能当着外人的面这样说我?”他没好气地睨了一眼那报信的侍卫道:“太傅说什么是没听见吗,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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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牧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燕流哀细心检查着一个陌生女子的伤势。
侍卫低着头,没有看到李牧的神色,但他察觉到气氛古怪,于是道:“太傅,这女子是被箭穿胸而过,应该是没得救了。”
燕流哀掐着女子的人中,却道:“不,她还有救。”他闻得出女子身上的药草苦香,虽然和他记忆中最熟悉的那种味道不甚相似,但他肯定他们之间必然有些渊源。他觉得,这女子也是个大夫。
燕流哀叹了口气,道:“对不住了,姑娘。”他的手忽然向女子的腰腹间摸去,不一会儿,他摸出了一个药瓶,正要把药瓶打开去闻闻,是否是能救命的药时。那原本昏迷着的女子忽然睁开眼,朝他肩上喷出一口浓血,意识清醒的一瞬,她记起有人摸了她身体,于是身体能动弹的第一刻,在燕流哀的眼刚被血雾模糊的时候,她就朝他脸上扇了一个巴掌。
李牧惊呼:“住手!你这妖女!”
左右侍卫立刻持武器上前,要将那女子she杀在地。燕流哀却向他们举手示意不要妄动,并且看着李牧道:“殿下,她还能活。让臣带回宫去医治吧。”
李牧当下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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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春猎行宫的偏殿里。
燕流哀给新浸了温水的毛巾给女子擦着溅了血的脸。女子在扇了那一巴掌后,又昏厥了过去。他想了想,自己不合适将手搭在她小腹上为她输送内力,于是伸手按向了她的肩头,游移至颈部。她的眉毛开始皱起来,呼吸也急促了。
“你是谁?”
“这话该我问姑娘,姑娘是谁,为什么要闯进我们的猎场?”燕流哀用五指拷住了女子的手腕,两只眼紧密地盯着女子的动静。
“有人叫我送信来,我,我迷了路。”女子的手指伸入自己汗衫,拿出一张被汗微微濡湿的信笺。
燕流哀在肩头点了她穴位,制住她不动之后,接过那封信来看,看了片刻便喝道:“你是林毓什么人?!”
“我是他第十九个徒弟,林之晴。”
燕流哀想起十年前救了自己的那一师一徒,他后来经人指点,得知救了自己的是林毓和他弟子,加之那时一直听林毓唤那女孩“小十九”,岂不是正好对上?他心底想道:她也长这么大了。……但是她认不出我。
林之晴不知道眼前这人发着呆在想什么,叫道:“快帮我解穴呀!”
燕流哀闻言反应过来,往她肩头一戳:“好了。多谢姑娘。”
林之晴想从床上坐起来,伤口却拉得一道痛,她又只好躺回去道:“有猎宫地图吗,给我一份,姑娘我照着地图就能回家了。”
燕流哀拦住她,心道:莫非林毓养的徒弟都这般倔么,他看着她道:“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