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当太子幼师。她不会给人真正的关爱,但是可以给人权力,有了权力,就不容易被轻视,不容易被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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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你要我跟你住在一起?”
“当然,我得看着你。”
燕流哀从自己房中拍下了一个机关,自天花板上漏下一段绳索,绳索中间连着一块木板。他指了下林琴荐,又指了下那木板:“你,晚上就睡这里。”
林琴荐震惊地看着燕流哀的眼睛。
燕流哀看着他那种惊讶的眼神,看不出失望的情绪来,这大夫的心思比当年更藏得住了啊……
林琴荐是有些失望的,自以为用惊讶的表现掩盖住了自己。他心想,燕流哀到底不是他自己捡回来的那种孩子,不会什么好东西都让给自己。自己竟然已经习惯了如何在别人表达好意时委婉地拒绝别人。……他为什么会认为一个已经执意装作认不出自己的人会对他给予一点照顾呢……他的心沈下去,像开水壶里的水垢,吞咽了一些焦灼却无法滚沸的情绪,变得闷涩了。
燕流哀没有察觉到他的沈默似的,只是继续交代着他该做的事:“我去见太子殿下,你在我这地方老实待着,最多到院子里逛逛,不许出了这院子。”
燕流哀走后,林琴荐便在他的居室里散起了步。
他看到香炉边上落满香灰,这地方应该是经常点着香的。林琴荐不喜欢大户人家的那种熏香,也许是他终日与药草为伴,只喜欢那种淡淡的苦香,而不是金银玉砌的甜香。他闻着味,在角落里发现艾熏的灰,想来燕流哀是用这个除过屋子里的味了。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的。
林琴荐走到燕流哀的书房。他看着那些经史子集,不自觉摸了摸这些竹简上的刻漆,看了自己手指,还是沾了好一些灰。他心里不禁笑骂一句,还是仁义礼智读得少了,现在看着刻薄得紧,就不奇怪了!但他忽而发现一本厚重的地方县志下压着些什么。他心下有些猜想闪过,略迟疑着,就抽了那些纸出来。他原以为是什么密函,谁知,那些纸竟是他写了寄到宫中的药笺,这几年的都有,没有一张不是他的字迹。之晴丶璃笙丶方沈,还有杏方谷别的分馆师兄弟来这里传信的时候,都偶尔会帮他的忙,写一些药笺,而他则去忙着处理到馆看病的百姓。
这个他以为绝情了的丶刻薄了的太傅,这个都不愿意在他面前承认认识他的男人,居然会把他能接触到的所有自己亲手写的药笺都收集起来……
林琴荐把这些纸又折好叠好,压回了书下。他坐在燕流哀书房纱窗正对着的院中,听了一个下午的雀声。雀声并不频繁,应该是多亏了负责赶雀打雀的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