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澜听着,默默不语。
云卿接着道:“你说这老太是不是孟婆,这桥是不是奈何桥,桥下的水是不是叫血河池呢?”
云澜心口一疼,他似是意识到了这次若不是云卿命大,恐怕他们早已阴阳两隔了:“都怪我,若是我可以,那你便不用失如此多的血了。”
云澜想起昨日慕容璟策马来昭元帝姬的场景。
“兰陵郡主,何事?”
“不要去宫里,不论谁来请都不要。”
云卿擡手抹去云澜脸上的泪痕:“是我交代的,为了你,为了纪氏满门,你不能去。”
*
云卿在昭元帝姬府待了近半月。
这半个月来,经历了生死危机,他似乎想通了很多事情。
他不愿再像只缩头乌龟那般逃避,自欺欺人,他想直面一些事情,就算是南墙,他也要撞一撞才死心。
一日夜里,云卿披着宽大狐裘,抱着暖炉,坐在廊下沈思着。
这帝姬府的雪景真美,云澜善园艺,纪府的后花园也是这般,一年四季,不同的花轮番盛放,从未有过雕敝和苍凉,说句人间仙境也不为过。
体质阴寒,又正值隆冬时节,云澜担心他着了风寒,忙催着他进屋。
可他说屋里太闷,透透气,云澜只得坐在廊下陪着他。
“我们已经好多年没有像这样坐下来聊过天了。”云卿轻声道。
云澜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后,才缓缓握上云卿的手,低声唤道:“公子……”
这一唤,将他的思绪唤到了四年前,不知什么时候,他的眼角滚落了一滴清泪。
“公子有心事了……”
他们都不再是当初那个好恶随心的自己了。
“苏砚……”
云卿已经很久没有提起过这个名字了。
那年,纪婠路过姑苏城外,从一片荒地中捡到一个男婴,含烟将这男婴抱来时,已是皮包骨头,奄奄一息。
云卿比那男婴大了一岁多,两人一起长大,形影不离。十年时间匆匆而逝,男婴成了男孩,却一直没有名字。
一日,云卿一时兴起,对着那男孩说道:“既然母亲从姑苏城外捡了你,那你就姓苏好了,至于这个名嘛,”云卿环顾四周,一方砚台落入眼帘,“就取单名一个‘砚’字。”
“苏砚?”男孩低语道。
“对,就叫苏砚,以后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兄弟了。”
那时,谁也没想到,他们会成为“真”兄弟。
握着他的手,云卿感受到一种久违的安全感:“我好不容易想通一件事,可是我又害怕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公子喜欢兰陵郡主?”多年的默契,云卿的每一寸纠结,他都看在眼里。
云卿垂眸点点头。
“所以公子有顾虑?”苏砚问道。
“她正打算与薛灵沢和离……”
“那公子在顾虑什么?”
“我有点不确定她是不是喜欢我……”云卿吞吐道,“我担心……她看不上我。”
“她?”苏砚有些诧异。
这慕容璟一肚子花花肠子,声名狼藉,除了皇族后裔的身份,有什么资格看不上他家公子?
“我最擅长的对弈,还有写字作画,与她比都差了些火候。”云卿幽幽道,“至于其他的,更别提了。”
苏砚想起多年前云卿与他谈论慕容璟的对弈本事。
“她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公子,其实我看得出来。你有好几次都能赢下她,可是你放水了。况且就算是输,每次也不过只输她半子。”苏砚道,“你既想赢她,又不想赢她。”
“因为你知道她的胜负欲很强,所以总是迁就她,但时间久了,你又怕她觉得你一无是处。后来你发觉她精通的东西远比你想象的多,而其中有不少便是你的短处,比如武功,所以一步步陷入自我怀疑。”
雪落无声,廊下寂静异常,唯馀少年低声的劝慰:“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她真的喜欢你,那她喜欢的必定是你这个人,不是容貌美丑,不是才艺深浅,也不是武功优劣,甚至无关性别,因为她喜欢的只是你。”
云卿似乎明白了,却又没完全明白。
过了片刻后,苏砚又道:“简单来说,若是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那对方的缺点也能变成优点,就像你从小体质特殊无法习武,对于一般人而言,可能会觉得你无力自保,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