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母女关系,永远保持着一道越不过去的距离,每当她想要靠近一点的时候,纪妍都会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上一步,她越往前,她就越后退。
三个月来,她脑海中反覆想起那日宣政殿上一幕,在悲痛中一遍一遍地责怪纪妍。甚至称病拒绝为她送葬,只因为心中的那一点不平,让她久久无法释怀。
十年了,她收养了她十年,可她走得如此决绝利落,甚至在死前都没有多看她一眼,提过她一句。
没有交代,是因为早有交代,没有注视,是因为不敢注视。
信笺上的字迹在她眼前一幕幕地划过:
——内官生子,有违宫规,不得不将你认作养女。过于亲密,会引人怀疑,给你带来杀身之祸。
——逼你苦读,考取功名,只是为了让族中长老认可你。纪氏族规,收养子女,唯有做出贡献,方能上族谱,管理族内事务。
——你姑母一开始厌恶你,实乃做戏,因会试中榜而转变态度,不过是一个契机。
——每有要事,都支开你,并非不信任。而是所谈之事危险重重,希望你能置身事外。
——那对白玉耳坠,并非我随意购得,而是你祖母留下的东西,世代只传纪氏长女。
……
云柔抱着那尊石像,嘴里不停地喃喃道:“母亲,对不起……母亲,我来迟了,你别怪我好不好……都是我的错……”
*
京城,昭元帝姬府。
匆忙赶到的霜降被几个护卫拦住了去路:“我是纪氏家仆,有急事求见长帝君。”
“牌呢?”护卫问道。
她周身摸了一圈,才发现方才情况过于紧急,没来得及拿上令牌:“事出紧急,我没来得及拿,还请各位大人行行好,通传一声。”
“没牌谁知道你是什么人,说不定是刺客呢。”侍卫下了驱逐令。
“人命关天,我一定要见到帝君。”霜降趁机拨开护卫的长枪,不管不顾地往里冲去。
“站住,给我拿下。”
*
“父君,兰姑说外面有刺客。”小王姬早已吓得心胆俱裂,扑到云澜怀里抽抽噎噎道,“他们杀了刺客,流了好多血。”
刺客,哪个刺客那么傻,会从正门闯?
云澜随意披上了一件外衣,匆匆往外行去。
正门口,霜降趴在地上,背上中了好几刀,鲜血汩汩地向外流着。
她趴在地上,仍不放弃地往里爬去,嘴里一直喃喃道:“我要见帝君。”
一个护卫正拎着长枪,对着地上蠕动的女子,准备从背后刺入。
“殿下。”另一护卫一声惊叫,那护卫的长枪蓦地收住了,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云澜看着面前蓬头垢面浑身是血的女子,依稀中觉得有些眼熟。
他试图走上前去确认,却被护卫一把拉住:“殿下别过去,小心刺客。”
云澜的脚步顿了顿,犹豫了一瞬还是没有上前,站在原地命令道:“将她脸擡起来。”
一护卫上前,拨开那女子散乱的头发,露出面容。
“霜降!”云澜猛地挣脱了护卫的拉扯,扑了上去,“快,快去叫大夫。”
“殿下,我没事。”她撑着一口气说完了最后一句话便昏死了过去,“小姐去闯皇陵了,公子拦不住……”
*
永陵入口。
十二柄光剑来势汹汹,与侍卫们缠斗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光剑的威力逐渐变弱,最终一把一把地消失,化为暗夜中的幻影。
地宫入口,侍卫们鱼贯而入,穿过狭长的地道,准备捉拿惊扰皇陵安宁的不速之客。
“不能生擒,就格杀勿论。”为首的统领一声令下,几把刀枪架在云卿的脖颈之上。
另一名侍卫随即举着枪朝着云柔而去,云柔抱着石像不住哭泣,沈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察觉不到逼近的危险。
云卿无视着刀剑的威胁,掐了一个诀将围住他的侍卫震开了几步远,瞄准人群间的空隙,快步跃出,将那靠近云柔的侍卫推了出去:“别碰她,有什么冲我来。”
他挥动长剑,在云柔身前隔空划下,一道蓝色的屏障旋即出现,任凭众侍卫想尽一切办法,也难以攻破。
两只猫一只趴在云柔背上,一只站在云卿跟前,面带敌意地看着一众侍卫。
“竟然使用妖法。”
侍卫被彻底激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