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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梦(下)

后的第十日。

*

梅雨霁,暑风和。

她那日没有公务,与他同游西子湖。

阳光散落在江南的田田莲叶上,远山浩渺,万里无云,心情也格外舒畅。

小舟靠了岸,她带着他进了一处画楼,寥寥几笔,将那水光潋滟的西子湖拂于宣纸之上。

“妻主,你这画那么好看,不如就送给阿鸢了吧。”他端详着她的作品,虽对书画一窍不通,可只要是她画的,他都想当做珍宝藏起来。

“这不过是些随手画的草稿,既然要送,自然要送最好的。”她选了这画坊中最好的画纸和卷轴。

“妻主,画那边的塔怎样?”

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极目望去,莹白的指尖在晴空下变得半透明,指尖尽头,正对着一座古朴典雅的建筑——雷峰夕照,碧波荡漾。

她微微一笑,转身进了屋:“这雷峰塔的景致虽好看,却是人人可以共享的。既然是送给阿鸢的礼物,必是要绘上这世间最独一无二的。”

“最独一无二的?”他默默思忖着,世间到底有什么是最独一无二的。

她找了张椅子,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这世上不会自然再有第二个楚宁鸢。”

他坐在原处,嘴角噙起浅浅的笑意,到最后脸都僵了,可他还是淡淡地笑着。

待她放下笔后,他才起身去看那画。

“妻主,阿鸢方才明明是笑着的。”画上的人虽与他相似,却面无表情。

她怔了怔,笑道:“我绘人像不如绘景物那般得心应手,若是将这笑容绘上,怕是没如今这样好看。”

确实,虽然不笑,可画像上的样子比他本人倒是还要好看上几分。

他又将目光停留在画中人的眼睛上:“妻主,为何这瞳色带着金?”

她凝了凝神,片刻后解释道:“因为方才日头正盛,隔着窗楣照了进来,将你的眼睛照得有些……琥珀色。”

他满意地打量着那幅画,像收藏稀世珍宝那般收了起来,一直挂在住处最显眼的位置。

而在见到司徒楠的那一刻,他才后知后觉。

画上的人不会笑,是因为司徒楠不爱笑。

画上的人眼眸泛金是因为司徒楠是琥珀异色瞳。

画上人比他本人好看,并非作画人的技艺高超,可以让将画像修饰得优于本人……

而是因为她画的根本不是他,作画的那一刻,她只不过将他当作替身,当作一个参照物,脑海里想的却是千里之外的另一个人。

那日之后,他性情大变,唯独在见到昭宁帝的时候,才会装出恭顺的模样。

他不想恨她,所以只能将内心积蓄的恨意全都汇聚到紫霄宫的那个人身上。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他顺着蛛丝马迹查到了司徒楠和纳兰昔垚的奸情,于是设下那场鸿门宴。

那日过后,昭宁帝再也没有去过紫霄宫,可是,也再没有来过重华宫。

他唯一一次见到昭宁帝,是在几个月前的除夕宫宴上。

她刚刚平息了一场叛乱,眼底带着疲惫,全程面无表情。

转身离开那刻,眼神恰巧从他身上掠过,只做了一瞬的停留。

*

“羽哥哥,为什么陛下再不愿见我了……”他一直以为,只要他将司徒楠从她心里踢出去,他便可以取代他。

可是他不明白,什么叫唇亡齿寒。

一开始,她一掷千金买下他,就是因为紫霄宫的那个人,而如今,她对他避而不见,自然也是因为那个人。

昭宁帝每每看到这张相似的脸,便会想起那个人背叛她的事实。

南宫羽伸手理了理他散乱的发髻,眼眸中雾气翻腾:“陛下让我送你出宫,你才十九岁,还年轻……”

也许她也有愧疚吧。

“她还说了什么?”

“她说,回江南后,忘了她。”南宫羽的声音中带着哽咽,“这两年,就当是做了一场梦吧。”

*

楚宁鸢离京的那一日,天恰好放晴,风拂过树叶,吹落了一场小雨。随着那载着少年的马车逐渐行远,这场灿烂瑰丽的梦,终于落幕。

昭宁帝下了朝,看到南宫羽正站在紫宸殿外候着。

“阿羽,何事求见孤?”

南宫羽躬身行了个礼:“陛下,阿鸢今晨离宫了。”

昭宁帝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颤,又平稳地端起,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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