踪,又跟倪霁有仇,而且不怕报覆的,也就这么几家。
几个久远的名字在心中渐渐浮现出来,闻世芳默默盘算了一下,心中有了猜测。
事情发生得太快,从闻世芳困住吕洛到吕洛身死道消总共也不过几个呼吸,倪霁覆杂地看着缓缓消散的禁制,一时没回过神来。
“跟我来。”
脚下坚硬的草地骤然如涟漪般缓缓荡开,倪霁一楞神,如被牵引着一般跟了上去。
颇有些鬼迷心窍的意味。
回过神来,她才发现二人不知不觉已经行了好长一段路,曾经冠盖如云的巨树已经缩成了视野尽头一道深色的影子。她五味陈杂之际,不由叹了口气。
自诩心志坚定,原来也不过如此。
她凝神望去,不由一惊。
早就听闻不问天是一处小秘境,没想到竟然神异至此。
此处触地游移不定,有如身处水上,一步数丈,每一步都踏出了水晶的华彩,明亮又有着玉石般的柔和。
周边是连绵芳草,不远处一处小小的屋舍一闪而过。
“泡一泡吧。”
青衣人停下了脚步,倪霁慢了一步,险些闷头撞了上去,一缕混了沈香的草木清香飘到了鼻尖。
眼前,一汪清泉缓缓荡漾。
刚刚的丹药已经将她身上的皮外伤治得差不多了。这温泉灵气四溢,放在外界怕也是要被争抢一番的。
一丝微妙的怪异划过心头。
这么不讲究的么?
长长的屏风竖起,升腾的水汽的灵气顿时被隔绝。几步之遥,青衣人的身影显得模糊不清,像是身处于另一方天地。
“远春君!”倪霁心跳骤然快起来,甚至似乎听到了“咚咚”声。她难得的有些口干舌燥,“您这是答应了么?”
良久无言。
四野寂静如长夜,金鳞鲤鱼还在屏风上缓缓游动,隐约的人影停在了那里,像是在写生长卷中陡然出现的一张写意人物画。
突兀而诡异。
倪霁死死盯着那道阴影,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浓密绿色中那玉色的半截小臂。
屏风后,闻世芳不自觉地回头看向了屏风方向。
那里,屏风隔绝了一切视线,其上花鸟鱼虫精巧如天然,正在满屏风蹦跶,无忧无虑近乎呆子。
她本是打算拒绝的。天下之大,比她更适合的人还有许多。但她看到那双犹带杀气的琥珀色眼睛时,她动摇了。
一种久违的跃动升上心头。
那柄滴血的长剑像是一声炸雷,在汹涌电光中,她陡然发现,十二年过去了。
又有少年来了。
倪霁高涨的心跳落了回去,一丝不甘和失望冒了出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点难以置信。
谢姨一点没说错——“她会拒绝你”。
“远春君,”屏风后,倪霁平静的声音穿了过来,大抵是刚刚经历了一番苦斗,稍显低哑,“前辈昔年和姨母同修于江元君门下,如今云栖遭逢大变,溪山剑法传承断绝,我欲求教。”
“前辈对我,可是有哪里不满意?”
话一出口,她便有些后悔——太直接了。
“你很好。”闻世芳扭头缓缓道,视野尽头空无一物。
“但我不是剑修。”
倪霁无声点头,眼前碧波荡漾,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
“我明白,只是向往远春君已久。”
“只是这师傅我定然是当不了的,你师承为云栖倪家,我如今也算你家客卿。你……”她不禁顿住了,似乎怎么称呼都不太对劲,
“……师叔?”
屏风后,倪霁大着胆子喊了一声,略显颤抖的尾音暴露了她底气不足的事实。
“……嗯。”
倪霁笑了起来,眼睛亮闪闪的。
“但是,你会如愿。”杏花洲之主当时一脸肯定。
唯一的屋子内,青衣人心不在焉地折着纸鹤,还在想刚刚魔使神差的回应。
真是……
大概这就是天意吧。
笃笃笃——
门外,脚步声一停,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竹门无风自开,倪霁目光在青衣人手中的纸鹤上停了一瞬。
那应该是一只传信纸鹤吧?
可真是……别致啊。她绞尽脑汁才想起这么个形容词。
闻世芳顺着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