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
这不应该啊……
困于长生剑的剑客念头陡然一停——从不避讳的杏花洲之主从未提过镇魂塔之变的详情!
“有闻道友在,镇魂塔应该是没问题的了。倒是这无愁海,我有些担心,”另一道温润的男声响起,“虽然有小灵台境的大师镇守,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安心。”
“怕什么,我虽是剑修,但又不是那等嗜血之辈,心性总不见得被镇魂塔改了去。”
倪涯冷哼一声,似乎有些不满,但倪霁却看见了她嘴角那抹不甚明显的笑意。
“话虽如此,但还是要稳妥一些的好。”那修士小心翼翼,秀气的眉毛几乎要打结。
“我看,是张道友担心三妹了吧。”谢天影放下酒杯,一脸促狭。
“不是不是。”那男子一下涨红了脸,连连摆手,“啊,是丶是……”
那修士越急便越是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了一阵只得告饶道:“谢道友莫要如此。”
可是,他这一脸红,倒是引得更多人笑了起来,就连闻世芳也轻轻笑出了声。
倪涯无奈道:“行了行了,你们也真是无聊!他有什么好逗弄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也就画画的时候胆子大点。”
倪霁一呆,又仔仔细细盯着那腼腆的男修看了许久。若她此时还是人身,大抵神色已然能吓哭一群小孩儿了。
怎会如此!
剑客不可思议地认了出来——这呆子修士是张真,后来的水云画师,一幅画卷万金难求的不语斋主人!他们还在多年前见过一面,记录着烟霞客剑招的画卷便是他所赠与的。
看这情形,坊间传闻的张真曾与她姨母有一段情缘,居然是真的!
之前她虽然听说过此等传闻,但只当是好事之人杜撰的。
一来,坊间传闻多不可信,她自己就听了不知多少稀奇古怪的东西。二来,她姨母打小就钟情于剑,后来更是练就了一身洒脱不羁丶说走就走的本事,流连山水,不仅踏遍了三洲,连海国都兜了一圈,听着就是个万事随心的剑仙预备役。
钟情于某个修士这种事情,倪霁都没想过会发生在倪涯身上。
“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成家立业了,”张老夫人和蔼地看着张真,“我也算你们的长辈,此事了结,你们就好好商量一下吧。”
?
倪霁麻了,好半晌才想起来——张真是砚台张的独子,而砚台张又与张老夫人有些亲缘。若二人当真有意,也算得上是亲上加亲了,也难怪张老夫人如此撮合二人。
剑外,倪涯毫不客气地笑起来,爽朗的声音甚至带着长生剑都微微震动起来。
“前辈的意思我自是懂的,不过大姐说得对,这事急不来。”
“更何况,这等事情铺张浪费,又繁琐无比,依我说,要是真决定了,就让老二选个良辰吉日,把我姐成婚时用的那套东西搬出来,找个山清水秀的浮岛,请几个亲朋好友,好好喝一场便是了。我等修士,自在随心,何必在意这些!”
张真不禁点了点头。
倪霁不由自主地搓了搓剑灵,心情十分覆杂。风波舟之主重诺,能让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是真的有这个打算了。
若这破心鉴此时是靠谱的,那这都是当年之景……
她简直不敢细想。
“自是不可!”张老夫人的声音明显带着不赞同,又带着一点看小辈胡闹的无可奈何,“你是何人!怎可如此随意!”
“老三又在胡扯了。莫不是这浮花酿太纯了,你已是醉了?”谢天影大笑,“快把她桌上的酒壶撤下去,可不能再喝了!”
倪霁想笑,又忽地笑不出来。当年白雪之盟时,她母亲倪蕴已亡于秘境,那代倪家主枝只两个女儿,不出意外,倪涯便是下一代家主。张家底蕴虽然不如倪家,但子弟多入风雨山庄,也是一支极为难得的新兴势力。
再者,一个是前途无量的准剑仙,一个是一卷远山寒径技惊四座的画师,两方又都是三洲里的顶级世家,有一堆沾亲带故的朋友,怎么也不会如倪涯所愿那般低调行事的。
修者一样是人,踩低捧高的事一样多的很。
“那恐怕隔壁的白玉京就该主动上门来借玉钱了!”十二阁主善意地嘲笑了一声,眼睛嘀溜一转又贼兮兮道,“你们俩情投意合丶修为又高,更难得的是命格相合,这怎么能浪费?指不定到时候还有个天道祝福,那岂不是赚大发了!”
倪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