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中，满身狼狈的青衣人罕见地语调慌乱，带着血丝的眼眸中是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无措。

曾经，倪霁以为自己才是那个焦灼不安的人。因为闻世芳太远了，太过无所求，不问天的初见似乎定下了二人相处的基调，便是她逐步走下了神坛，也像是可以永远施予庇护的一方。这种感觉即使是在她不断受伤后都没有改变。

直到她说出了那句话。

那时，她才发现，也许闻世芳才是那个更担忧的人。因为那些前尘往事，因为二人并不相通的心意。

“我知道。”

温柔如耳边呢喃的三个字顺着夜风而过，而后是一个长长的带着锈味的吻。剑修相信手中之剑，相信自己的心意，也相信勇往直前的力量。

一吻停歇，闻世芳看着似乎呆住的倪霁，不由皱眉。这种事情她们之间已经发生过许多回了，这又是怎么了？

“不喜欢？”

天心剑主埋在她肩头，闷闷笑了起来，传来的微微震动仿佛过电似的，一路酥酥麻麻直到了心里。

“喜欢，怎不喜欢？”

倪霁擡起身子，亮闪闪的眼眸直勾勾地望着眼前看过无数回的容颜，近乎虔诚地擡起她的下巴，轻轻落下一吻。

那一刹那，她有点想做更多。她的视线不自觉地有些飘忽，飞快摒弃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后，她郑重开口：“刚刚是我说大了，云栖如何确非我所能完全左右。”

“不过，天道为证，我永远不会抛下你。”

倪霁垂首看着她，琥珀色的瞳孔中印出她僵住的身影，漂亮的眉峰舒展开来，眼中满是认真。

闻世芳的表情瞬间空白，心跳难以抑制地紊乱起来，万里识海如海啸一般翻滚着，几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誓言击倒。

“你……”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咬牙伸手捏了捏剑客的脸颊，“天意难测，以后少说这种话。”

倪霁大抵没想到她会如此动作，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忽地拾起她的手指，用温暖而柔软的唇摩挲了一下，而后，轻轻咬了一下。

坚硬而略带湿润的触感从指节传过来，闻世芳骤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下意识想缩手，却对上了倪霁极亮，又极幽深，似乎还带着几分促狭。

“怎么不继续了？”闻世芳没动，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清清淡淡开口。

美人半卧，青衣满榻，虽身处下位，擡眼却是一派从容。若是不看那只被抓着的手，再在身侧放一盘棋，倒像是什么名士高谈，大能闲说。

倪霁腾得红了脸，悻悻地放下手。

然而，她这位“好师叔”却没有放过她。

闻世芳仰头看着她，轻笑了一声：“多大了，怎么还要换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