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问道:“阿萍如何了?”
“还不错,幸亏你来得及时。”川君笑了笑,眼神移到闻世芳身侧的雪衣剑客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倪霁,“你是不是比我上次见你长高了些?剑心澄澈,我心通明者方可得天心剑,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她慢慢摇头笑起来,“我老了,以后可要看你们了。”
两人一楞,这话说得似有几分深意。
倪霁一句“前辈谬赞”卡到了喉头,不上不下。
川君似是猜到了她本要说什么,摆摆手道:“那些虚话就别说了。没意思。”
闻世芳嘴角一弯,川君还是老样子。“川君这次可是带着十二阁来的?”
“是啊。我这一把老骨头了,还得出来收拾烂摊子,这世道可真是不行。”状若遒劲枝干的拐杖在杏花地上轻轻捣了两下,激起一层小小的落花,川君一脸无奈,“还是你师傅逍遥啊。”
两人俱是笑起来。
只不过,一个是艳羡,一个已是五味陈杂。
“不知川君近来可曾见过长洲剑仙?”
“唔,并未。不过我也正要去寻他。”
川君冲着倪霁笑笑,满是沧桑细纹的脸上几乎闪现出光来,她转身就走,只留下一句话:
“剑心通明,大吉也。”
倪霁一楞,说不上来什么心情,总觉得川君话中有话。
闻世芳心情却很好,随手拍了拍呆立着的剑客,“怎么了?”
倪霁抿了抿唇,暂时不去琢磨川君的意思,转而想到了不久前感到的强大剑气,“长洲剑仙因为镇魂塔的事来了?”
青衣人含笑拽着雪色衣袍往湖边走去,轻松道:“嗯。只是小事。湖心亭风光甚好,可窥见后山一点雪。”
倪霁骤然停步,眉心拢起,眼中带着三分不满,“又是‘小事’?”
“好了,没有。”闻世芳无奈。倪霁近来对这些事是越发敏感,她大概再也搪塞不过去了。
“他去了一趟镇魂塔,来兴师问罪了。不过,他似乎有些不对劲,所以我才问了一下川君。”
“那他……”倪霁一急,忽地想起长洲剑仙再怎么狂,也不会对着“四姓三宗”的所有掌事人动手,再者还有谢姨。
青衣人看着倪霁变来变去的脸色,不由失笑。她眼神往下一扫,剑客那只筋骨分明的手修长而白皙,此刻正垂在流光溢彩的白袍边上,五指微屈。她心中一动,伸手靠上了掌根,触之如暖玉,感觉甚好。她不由继续往上,掌心的薄茧擦出些粗粝之感,她手指微动,触上了坚韧而微凉的指甲,又翻手贴上了圆润的指肚。
“下次,我不瞒你。”
倪霁呼吸一窒,微凉的肌肤如流水般从手中溜走,她下意识抓住。
“嗯?”
闻世芳以为倪霁又怎么了,竟也没动,只是担心地看着她。
雪衣剑客一张薄脸皮又红透了,讷讷地松开手,好歹没忘了刚刚闻世芳在说什么,应道,“瞒就瞒吧,习惯了。”
青衣人一楞,闷声笑起来。
落花纷纷如雪,青衣逶迤似水,倪霁定定地望去,只觉如在梦中。
暖阳下,通透的天光映得闻世芳肤如白玉,长睫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下面是弯月般的笑眼,里面是细细碎碎的光,稍显苍白的唇色也似乎多了几分血色。自出了江潮生的小岛,她们就难得有如此轻松快活的时候。
无端欲念颠倒错乱,许是被今日那无声无息的一步鼓励了,倪霁忽地靠近一步,四指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落下一吻。
青衣人怔楞一瞬,便环住了她。唇齿交融,柔软的发尾扫过颈侧,耳边心跳缓慢有力,一缕杏花香缓缓浮现在鼻尖。
这里是!一抹旖旎之思烟消云散,倪霁骤然想起这里连禁制都没有,不,不丶就算有禁制也不行。
“怎么?”闻世芳望向脸皮爆红的剑客,全然不知如今自己眼中亦是水光盈盈。
雪衣剑客深吸一口气,运转灵力,压下脸上的热度,不自觉扭头眨了眨眼睛,“没丶没什么。”
闻世芳不觉动了动手指,手下衣料柔软若云,云纹隐隐。
倪霁越发狼狈,细微的牵扯感骤然放大,只觉腰际一阵紧绷发烫。
闻世芳了然。虽然她没有过如此经历,但她自小在江潮生身边长大,难免撞到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
“害羞了?”
那声音里满是笑意,似乎还带着几分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