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风平浪息。
陆悬牵着姜梨去到对面。
新摆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蟹酿橙、素烧鹅、蜜浮酥捺花、笋蕨、水饭、梅花小饼等,色彩鲜艳、香气氤氲。
“肿了。”陆悬长指轻蹭姜梨的红唇,眸色发暗。
鲜血充裕,薄薄一层皮肤要被挤破似的,红樱樱、可怜兮兮的,却更让人生出凌虐欲,想要蹂躏,最好让她发出醉人甜腻的呻吟。
姜梨眼尾轻挑,似嗔似怒,“谁的错?”
一捧热流在心口汩汩流淌,陆悬满足极了,低头在她颊边亲了一口,哑声答:“怪我。”
姜梨嘴角勾起,“自然怪你。”
陆悬低笑,取过一碟小菜放到她面前,“晚膳有没有用?”
“用过就可以不吃了吗?”姜梨看着碟子里的梅花小饼,蹙眉问。
“不成。”陆悬摇头,拈起一块凑到姜梨嘴边,“吃一点儿,就一点儿。”
姜梨瞧他眉眼热切,低头看向对方手中点心,终是启唇咬下一角。
“怎么样?还可以吧?”
姜梨可有可无地点了下头。
陆悬笑,又端过一碗参鸡汤,哄着劝着她喝下小半,再要让她尝其他,姜梨却抿紧唇,摆手满面排斥,一副嫌恶欲呕的样子,他才终于不再劝。
取了热帕子递给她,陆悬坐下拿起筷子,随口问道,“阿梨为什么要帮那个女人?”
“什么帮?”姜梨擦过嘴,又绞干净手指。
陆悬幽黑眸子淡瞥她一眼。
“不是帮,只是见不得有人脑子转不过来弯儿、犯蠢罢了。”姜梨嗤笑,随手丢下帕子,捧起甜白釉的茶盏轻轻啜饮。
陆悬嘴角抿出一道微弱的弧线,须臾,那道弧线又碾平,淡声问:“阿梨一点都不介意的吗?”
不会像他一样,只要看到她身边出现男人,就浑身长满尖刺,难受得坐立不安吗?
下颌紧绷,喉结定在脖颈间一动也不动,分明克制矜持,然而出口的话又隐隐气闷。
姜梨无声笑了下,站起身,慢悠悠地走到陆悬身后,下巴抵上他的肩膀,手指轻轻勾玩他突出的喉结,“哥哥很想阿梨介意吗?”
喉咙酥麻一片,陆悬微微仰头,吞咽了下,却并未阻止,垂睫平视前方,握筷子的手渐渐用力。
如若这世上当真有勾魂摄魄的妖精,那一定就是自己身后这位。
好的时候让他只觉得身在浮云当中,飘来荡去,欲仙欲死。不好的时候又让他心陷地狱,烈火炙烤,痛楚难当。
“哥哥想的话,阿梨就介意。”
“介意的不得了,介意到要惩罚哥哥呢……”
侧颈微痛,牙齿陷入皮肉,陆悬浑身一颤,握筷的手骨节发白,双眸却难以自持地闭紧……
姜梨同宋秀珠说过什么,他一清二楚。
一定在想什么坏主意吧?这个小骗子。
只是,那又怎么样?
只要她在身边就好。
翌日。
风轻雨斜,小院子里的桂花树被洗过,油亮亮的,鲜翠欲滴。
“姑娘,这是婆子我手上最拿得出手的婢女了,您瞧瞧,一个个盘靓条顺,手脚利落着。”肥硕健壮的妇人堵在门边,累得屋子里的光都好似暗了不少。
“瞿牙婆,你是牙人,自然有好说好,有不好也说好。”松枝掐着腰,从眼前一排溜的婢女面上掠过,哼哼道:“让我瞧着,也就这样。”
瞿牙婆满面堆笑,颊边的肉挤出来,寿桃一样,“做我们这行的,又不是一锤子买卖,今日卖出去,明日保不准还得领回来,怎会自己个儿砸自己的招牌。”
她转向斜倚在椅子上的姜梨,“姑娘,您说是不是?”
“那婆婆举荐哪几个?”姜梨弯唇,十分好说话的样子。
瞿牙婆笑眯了眼,往一溜婢女们身前晃过,点了三个唤出来,“姑娘,这几个可以,都是之前有权有势的主家犯了事,被迫卖出来的,要说规矩,那肯定比寻常人家要好得多,绝对的好货!”
姜梨扫眼过去,见那几个垂首静立,眉目恬淡,不张扬不急切,确实是耐得住的性子。
她笑了笑,“还有吗?”
瞿牙婆眸光微闪,笑意愈浓,“姑娘若不喜欢这些,那还有小的,您瞧瞧,这两个,都是外地闹灾流落到京都的,家中人都没了,年岁小,好调教,也是不错的。”
她拉出的那两个小丫头,瘦条条的,两双眼睛怯生生地望着姜梨,其中一人似是怕姜梨不收,直接扑倒在地,“姑、姑娘,买下我吧,我……我会砍柴做饭、洗衣擦地,什么都会做的,给口饭吃就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