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瑜道:“那你修不修哇?”
“房子都划给我了,能不修吗?肯定修得好好的。”
宋怀瑜捋着胡子嘿嘿地笑,“最好也修个带牡丹花的,好看!”
“行,每道院墙都安一个牡丹花,保证齐齐整整,漂漂亮亮。”
老头乐呵呵地走了,杜春枝一转头,又往巧云家方向走。
之前巧云说,去府城时行李拿得简单,有几样常用的物件没带上,心里总是惦记。
巧云有个小铜镜,大概二两铜,是嫁人的时候姐姐给的添妆。还有个用了多年的顶针,就落在针线笸箩里,新的用着不得劲,还是原来那个好用。
这次杜春枝回村,巧云便拜托她把小铜镜和顶针给捎回去。
二根的老娘去了宋翠那儿,这房子没人住。不过庄户人家向来朴实,又是同宗同族的,左右邻居也会来照看院子。
二根家大门落了锁,但他家是小矮墙,杜春枝都不用钥匙,后退几步一个冲刺,嗖地上了墙头。
她麻利地跳进院子,拍了拍手上的灰,正要进屋,突然听见里边有人喊:“谁?!青天白日的,你想要干什么?!”
?!!!
家里居然有人?!
二根也没说找人给看房子呀。
屋门从里面推开,那人一身长袍,胡子拉碴的,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哦,宋垚啊。
杜春枝从檐下的柴垛子上拎了根棍,在手上掂了掂,问道:“你跑别人家干啥?知会二根了吗?”
宋垚道:“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不请自来就是贼!”
宋垚道:“你别嚷嚷,二根家清净,我就是来看书写字,没干别的。”
“看书写字?”杜春枝手里的棍子敲了几下墙,“从哪天开始的?”
“就……柳茵的事儿传回来以后……”
“哦,那有段日子了。已经用了这么多天房子,你是想去蹲班房,还是给二根赔钱?”
宋垚急道:“乡里乡亲的,又没人住,我也没碰旁的东西,赔什么钱?!”
杜春枝冷笑,“你拿二根家当书房,二根知道么?里正知道么?你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了!”
宋垚低声说:“我家实在没法待,时常有乡亲来打听柳茵的事儿,躲出来才有一方清静。原本村口的空房还能去,但是让里正划给了布偶作坊,就没地儿躲了。”
杜春枝把小棍往地上一杵,“那是你的事儿,和二根有什么干系?谁知道你在这儿干啥了?你不怀好意,图谋不轨,我这就去找里正!”
“别呀,我给钱还不行吗?”
杜春枝敲棍子:“到底来了几天?”
“不到十天。”
“那就算十天,每天一百文,给一吊钱吧。”
宋垚急道:“你这婆娘也太黑了吧?”
杜春枝冷笑,“你还没见过更黑的我,你站着别动,我要是发现你碰了屋里的东西,那可就不是这个数了。”
她拎着棍子进屋,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现除了饭桌上有书本和笔墨,其余地方都有一层灰,看样子的确没被动过。
杜春枝便又拎着棍出来,“地面踩了,桌子用了,这两样另算,每样每天二十文。你写字还用了水……”
“水是我自己带的!”
“那你也跳墙了,土墙每天磨损,算十文,你得再给五百文!”
宋垚气得没招,又不敢真让她去找里正。最近家里名声太过不堪,他不敢见人才躲到这儿,要是让村里人知道,恐怕又多了罪名。
没法子,他只好掏了银子出来,杜春枝掂了掂那些碎银,问道:“行啊,眉头都不皱一下。”
“我皱了!”
“徐兆给的吧?从女婿变妹夫,他竟然更大方了。”
宋垚道:“你就别揶揄我了,春枝,你在府城可好?”
杜春枝恶心出一地的鸡皮疙瘩,她使劲敲了敲小棍,“春枝也是你叫的?再冒出一声我打死你!”
宋垚不敢再叫,悻悻地说:“没想到柳茵竟是这样的人,都是她蒙蔽了我,否则我怎会舍弃你。你做饭好吃,地里的活从未叫我做过,家里也拾掇得干净。
“可是柳茵嫁过来,从来不管这些,还搅出这么多事儿,她们母女就是搅家精!
“如今我越发后悔,是我猪油蒙了心,是我……”
杜春枝抄起棍子劈头盖脸往下砸,大声道:“快来人呐,二根家进小偷啦!”
宋垚边捂着头逃窜,边扯着嗓子问:“我不是给了银子吗?”
“给银子,闭上嘴,我就饶你一回。给银子,但说胡话,那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