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徒的虹膜渐渐发白,他被死亡证明击穿了心脏,已经命不久矣。
看着流泪的信徒,门徒收敛了笑容。
“朋友,我害怕,我在死门面前仿佛赤身裸体。”
直到此时,两名可怜的病人才看清了冷酷的现实:根本没有什么救世主。
丢下最后一句话后,门徒死去了,他临死的样子脆弱而丑陋,但他唯一的信徒毫不介意。
信徒痛哭流涕,他紧紧拥抱门徒渐渐冰冷的身体,在其耳畔诉说着自己的虔诚。
“我的救主,我的朋友,我的唯一的信仰,我背不起你肩上的使命,但我背的起你,让我救赎你,我们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很好,我们得救了,都得救了……”死去的门徒回答。
死人应该是不会说话的,但信徒听见了,他分明听见了门徒的话,他坚定地亲吻对方残破的额头,门徒额头上出现了一个鲜红的十字。
信徒背起了门徒的尸体,站起身来,看向了猎人王逃走的方向。他的嘴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鲜红的十字……
“我们,必得救赎。”
门徒的血肉融进了他的身躯,黄金王被取悦,升格的信徒露出了两张开心的笑脸。
他迈步走向前去,张开三条手臂,拥抱着凡世温暖的夕阳,就像拥抱他逝去的朋友,他背上的朋友,背负他的人?他背负的人?
无所谓了。
升格信徒重复道:“我们,必得救赎。”
升格信徒的炁在医院内扩散,忠诚派的信徒们聚集了过来,升格信徒沿着走廊前进,它的身躯逐渐远离人形,它的形态逐渐向神靠拢。
看清升格信徒的人无一例外都疯了,他们狂热地拥上前去,摘下口罩,抓挠自己脸上、身上的病灶,然后用躯体中流出的蜜去涂抹升格信徒的身躯,这正是受膏。
受膏之后,发疯的人群唱起了圣歌,他们匍匐在地,体察着救赎到来的喜悦。
升格信徒没有停止步伐,没人知道它在想什么,但它似乎在追杀某人。
医院内,猎人王害怕极了,他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到这一步。升格信徒的炁让他濒临崩溃,若不是他误打误撞喝下了黄金教的镇静剂,恐怕他早就疯了。
“我必须想办法出去!”
猎人王抓着一叠死亡证明,这些文件可以充当武器,但他剩下的炁不多了:方才那杀死门徒的一击耗尽了他三分之二的炁。炁是蓬勃的生命力,是精血,没有炁就没有体力。
此刻,猎人王逃到了医院一楼,他已经没心思考虑暴露身形的后果,笔直地朝着正门跑去。
门外,两名打扮成保安的黄金教信徒冲上来想要拦住他,猎人王只能丢出两张死亡证明,击伤拦路者。
“该死,该死,我几乎没有炁了……”
击退保安后,猎人王逃出了医院,他穿着病号服,神志不清地跑在街道上,一路上遇见的行人都好奇地看着他,但猎人王不管不顾,一味奔逃。
由于升格信徒的影响,猎人王头脑混乱,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该做些什么,只知道自己要逃,逃得越远越好!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炁传入了猎人王的鼻腔,仿佛有人往他鼻子里灌冷水。
猎人王一个激灵,苏醒了过来,他认出了那股炁,那股他苦苦追寻的炁,那股海盐味道的炁。
他忘不掉,他怎么可能忘得掉!正是这股炁的主人,让他穿过疱疹平原,让他进入简明镇,让他穿过兔绒之门,最终来到了西京……他遭受这么多折磨,都是为了抓住这股炁的主人。
清醒过来后,猎人王茫然地站在了大街中央,行驶的车辆都绕着他走,他好像一根电线杆子。
猎人王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正遭受升格信徒追杀,他看向人行道,寻找着那股炁的来源。就这样,猎人王穿过街道,走到了一处地铁站旁。
这时,猎人王看见了他一路追寻的人。
一名戴着蓝色般若面具的人冲出地铁站,她一边跑,一边把一些鳞片丢向街道,丢在了经过的汽车上。
那鳞片,那股炁,猎人王感到好生熟悉……
面具人身后,一名长发女人紧跟着跑过街道,她抱着一名昏迷的男人。
“快点!我们躲进对面的地铁站!”
面具人朝女人大喊,随即消失在了街对面的地铁站入口处。
长发女人点了点头,身手矫健地跳过机动车道,也钻进了地铁站。
那股无比熟悉的炁,就来自长发女人身上。
突然,猎人王想起来了,他从鼠人手里买来的黑白照片中,正有这三人!
猎人王眼睁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