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还有一个疑问:如果我将不记得这些事,我该怎么送还给黄泉司这个人情呢?”
卖水人指了指立在孙必振身前的一只断手,正是它,在其余断手退却时拦在了孙必振身前。卖水人指着忠勇的断手,缓缓言道:“就让它负责记住这个人情吧。”说着,卖水人俯下身,用一股湿凉的炁驱散了其余断手,六十多只断手顿时化作了炁消散在沙地上,只留下了这最后一只断手充当见证者。卖水人捡起断手,从脖子上的神经节围巾中掐下一段,轻轻塞进了断手的手心。断手抽搐几下,并没有消失,而是朝着卖水人点了点食指。卖水人朝断手说话,脑髓却看着孙必振,看来这话是说给孙必振听的。“等你见了黄泉司,就转告他,我欠他的人情,你替我还。”孙必振不知道卖水人究竟欠了黄泉司什么人情,但还有什么人情能比生命更宝贵呢?孙必振想象不到,他果断地点了点头,答应了卖水人的要求。 得到孙必振的肯定答复后,卖水人将断手还给孙必振,重新戴上帽子,抬手指向一个模棱两可的方位。“朝着这边走,就能到乌撒沙地,进入乌撒沙地前,你不会死,但是当你踏出我的寓所,死活就与我无关。如果你死在乌撒沙地上,到了死门前,记得转告黄泉司,我欠下的人情已经移到你身上了。唯死亡与税不可避免,人情同样是一种税。”孙必振颤巍巍地点点头,问道:“敢问,您所说的乌撒沙地具体有何危险?”卖水人倒也没有瞒着孙必振,在他\/她\/它看来,孙必振不会记得这段对话。卖水人言道:“那里有一群名为圣三一的人,还有一名圣三。”“圣三?”“没错,圣三一之所以叫圣三一,就是因为他们效忠同一个国度、追随三名圣徒,这三名圣徒分别是神司、圣鼠和天火。神司守在三途川上,圣鼠守在乌撒沙地,天火守在大炼狱;我在你身上闻到了神司的香氛,你显然是以呻吟公国为目标的旅人,不必说,圣鼠不会放过你的。当然,不要误会,我没有迫切的希望你死在乌撒,凡人终死,我不着急。”言毕,卖水人收回手,化作三角形的阴影,徐徐消散,消失在了干涸地狱的无尽沙砾之中。卖水人走了,干涸地狱开始朝着孙必振伸出触手,但卖水人的意志庇佑着孙必振,空气中悬浮的砂砾不能靠近孙必振,孙必振因此免受残害。看着干涸地狱中向上漂浮的砂砾和灼热天光,孙必振恍如隔世,恍如阑珊一梦;他将断手收回怀里,朝着乌撒沙地漫步走去,沿途,他的左手颤抖起来,卖水人给他的水开始改写他的记忆,孙必振渐渐忘记了自己在干涸地狱中的遭遇。孙必振扶住左手,看向卖水人指引的方位,面露困惑神色,自言自语道:“我……我好像要朝这个方向前进,但是我不记得为什么了。”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往这个方向前进,孙必振还是听凭直觉,继续前行着;喝下卖水人给予的黑白水后,他仿佛有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气,无论是奔跑还是跳跃,都感觉不到自己的体重。孙必振突然兴奋起来,他仿佛置身在月球,不受重力约束!他越跑越快,兴奋地叫着一些不知所谓的词句,很快,孙必振狂奔逃出了干涸地狱,他的脚步渐渐慢了,方才的喜悦也消失了,唯有内心的迷惘渐渐生长——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当孙必振走出干涸地狱时,周遭的天光剧烈地变换了颜色,从炙热的橙黄色变为了淡雅的柠檬黄,地面上的沙砾也由灰白变为了紫红,原本毫无生机的地面也生长出了一些灰黑色的植物,随风摇曳起来。乌撒沙地和干涸地狱相连,由于此地无有活物,所以千门之屋也鲜少在此地开门,孙必振能看见的只有乌撒最醒目的建筑:圣三一的方碑。孙必振朝远方望去,热气摇曳的沙地上,只见紫红色、深得发黑的远方浮着一块长方形的白色方碑,方碑中央开着一扇同为长方形的黑门,隔着如此远的距离,那方碑和黑门仍清晰可见,说明那建筑的宏伟超出了孙必振想象。虽然忘记了自己在干涸地狱内的遭遇,孙必振却没忘记圣鼠的事情,他缓缓念着“圣鼠”二字,虽然不知道这个词从何处而来,却牢牢记得自己要提防这个名字。“圣鼠,圣鼠……奇怪,我为什么要提防这个名字?”不知“圣鼠”所谓的孙必振渐渐放松了警惕,突然,胸口传来刺痛,孙必振大叫一声,扯开上衣,只见六指断手再一次用手指戳伤了他的胸膛。断手将一部分神识注入到了孙必振体内,原本遗忘的记忆重新回到了孙必振左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