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画卷前，欣赏着这幅画。他带着浅笑，却没有半分温度可言。

一侧的剑，被他执剑，锋利的剑刃划拉在这幅画上。

寂明觞冷笑，“画上的江山，终究只能存在画里，毫无用处。”

他的速度不快，但划的每一道痕，都像是在凌迟。原先恢弘的山水画霎时变成了一条条废屑，连带着画架也被劈倒。

在空荡的大殿内，发出哐当巨响。周中尉抿着唇，未敢再说话。

他转过身，一步步地缓下阶梯，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说道：“汴梁来了，这不是好极了吗？计划加速了。”

周中尉双目圆怔，隐隐地不可置信。

“苍玦现今在衮州，沿途想要传往消息的，我都发出了密令，在各个驿点，就地斩杀。在你去到衮州前，他不会知道汴梁一事。”

“要你领兵，便是由你实施我才放心。三十万人，我不求你快，反而越慢越好。但那批人，务必两日内完成任务。”

他拍了拍周中尉的脸庞，“还不快去？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周中尉连忙俯身磕头，“属下这就去。”

......

莫风橙被寂昭意摁在梳妆台前，她双手放在寂昭意的肩上，脸庞贴在她，看向镜中的人儿。

寂昭意笑道，“亭亭玉立，风姿绰约。”

“我来帮你打扮一番。”

“为何？”

“反正咱们闲来无事，我们待会儿去街上逛逛嘛。”

寂昭意说着，手中拿着胭脂，在自己的手背上试色。莫风橙从镜中看她，她嘴角翘起，眉飞色舞地夸莫风橙怎么化都好看。

她方才未见苍玦，原先想着要去寻他，却被寂昭意拦住了。

莫风橙挡住她要给自己上色的胭脂，摇头道：“但我要去大人身边当值，无法陪你了，要不咱们下次？”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特地和苍玦说了，他当然是同意啦。而且他和萧重错忙军械所的事儿，没搭理我们，我们自己逛。”

莫风橙沈吟，也没再说什么了。

她难得有一日空闲，出去逛逛也是极好。当日下船，便只是沿途经过了大街，还未好好领略此地的风土人情，未免可惜。

但她心里仍旧沈甸甸地，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扭头，寂昭意笑盈盈地拿了一件纱裙。她帮莫风橙挑选了一件淡粉流仙裙，面料轻盈却丝织轻柔，寂昭意让她进里间换上。

顷刻，莫风橙从里间而出，掀起珠帘。

擡手间，纱衣下肤如凝脂，粉玉腰带，坠着蓝色坠子。

发髻上青丝半挽而起，斜插着银亮蝴蝶钗，在她朝寂昭意走来的一刻，衣摆轻轻飘动，嘴角轻轻上扬，挂着浅笑。

柔和的光线照射在她的颈侧，娇俏可人，明亮柔美。

她从光影中而来，看得寂昭意眼神一怔，竟一时未曾言语。

寂昭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挽着她的手，“十三姐姐，美。”

莫风橙笑而不语，而后便被寂昭意火急火燎地拽去逛街。

而小院斜对面的山丘上，五人合抱的树下，一人席地而坐。午间日头的阳光更猛烈了些，照在他浅白色的锦衣之上。

发丝微扬，全神贯注地在手上的物件上。指尖缠绕着细根花卉线，各色的小花点缀着。

苍玦在编织，手上被粗糙的绿色树藤给摩擦得暗红，额间的汗滴落。

在他左侧，一只白色兔子在一旁埋头咬胡萝卜，白花花的爪子按在胡萝卜上，一口口咬着。

两只长耳朵垂落，眼睛眯着。

苍玦馀光瞥了一眼，唇间带笑，指尖顺了顺它脑袋。

“慢慢吃，不着急，有了胡萝卜就不许乱跑咯。”

苍玦看它乖乖地的，轻轻一笑。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快成型的花环，不由一笑。

她应该会喜欢的吧。

风一吹，此处的燥热被清风吹散。连带着山丘上的青草也微微晃动，大树下绑着的风铃，轻轻作响。

发出叮铃清脆的声音，宛若山间奏鸣。

此处为城中最高处，往下望去，便是千家万户。

到了夜色正浓，万家灯火，绚烂十足，美景尽揽。

在苍玦的右手边，那是他连夜抓的萤火虫。一宿未眠，但他心欢喜着。

萧重错还想着替他来抓，却被苍玦打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