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眼。
“成婚?我怎能嫁与你?”
并非崔时清自视甚高。
以世家之首崔氏嫡女的身份,连皇室子孙都上不得她的佳婿名录,遑论一介庶子?更何况纪危舟与她非亲非故,并不是国公府的血脉。
第七世,逼杀许姨娘的婢女时,从其口中得知她的三表兄生下便是死胎,本该好生安葬,却被舅父身边的人抱走。过了两日送还一名男婴,只道是被游医道长救下的。但许姨娘却知道,纪危舟绝非她的亲子。
崔时清派人暗中探查,始终没能查明纪危舟的身世。但以她对舅父的了解,此子若是他的,根本不必如此周折,必是又善心大发,想替别人名正言顺地养孩子。
这些,她也不在意。
崔时清在意的是,一个倚仗着国公府庶子的身份丶血脉不明的人,怎好以表兄身份开罪于她?而如今,仅仅与她有了一夜荒唐,竟然妄想与她成婚?!
凭什么?就凭偏心眼的天老爷吗?
桃花眼中的嘲弄,不加掩饰。
纪危舟早已习惯,这个直白又轻蔑的眼神。舌尖抵了抵上颚,压下唇角的笑,眸光清明地望着她。
“……软软又为何,不能嫁我?”
为何?还用说吗?
……欸,软丶软软?!
崔时清又羞又怒,瞪着双眼,气得呼吸不畅,一脸被人冒犯地指着纪危舟。
“谁允许你这样唤我?”
话落崔时清一蹬脚,欲把纪危舟踢开,却忘了身体的疲软,还没把心头怒火发泄出来,身形踉跄,直接歪倒在了竹榻上。
纪危舟稳坐不动,握着腰腹上的玉足。许是太过气愤,脚趾尖还泛着惹眼的红粉。丝锦散开,露出大片肌肤,星星点点的红痕指印遍布。
黑眸顿时如墨,沈得看不见底。
“……嗯?”崔时清面露错愕,一时不知自己是怎么躺下的。
迷茫懵然的眸子,不由流露出稚幼软糯,衬着一双凌厉娇媚的桃花眼又纯又欲,可欺得紧。
纪危舟深深看了一眼,唇线微敛,垂下了长睫。被踢蹭过的皮肤却愈发的热烫,拢着脚踝的大掌稍稍收紧,指腹若有似无地摩挲着。
他向来知道,眼前的女娘子在恶毒的心肠外,有一副极好的皮囊。却不知,会让他如此心醉。
纪危舟欺身上前,把香软拥入怀中,低声诱哄着,一派温善纵容的模样。
“吓着了?勿怕,上过药,便不难受了。”
上药?上丶药……
崔时清仰起头来,恨得牙痒痒,面颊上的热意上下乱窜,连脖子都红透了。
“你真不是人!你这丶你就是狗东西!”
“嗯,都是我的错,好软软,别气了。”纪危舟抚摸着掌下的纤腰薄背,连声安抚。
“好啊,不生气。”
崔时清微微挑起唇角,梨涡浅笑,眉眼无害地扬手挥掌。
‘啪’的清脆一声,纪危舟的脸上多了一个掌印,指甲划过的抓痕渗出血珠。崔时清的绝技之一,快准狠的巴掌大法。
瞅着自己的佳作,她弯了弯眉眼,由衷地笑出声来,“你倒是乖了,也不躲。”
听着轻狂又恣意的笑声,纪危舟安静地望着崔时清。
奇怪得很,整整九世,仅有这么一位鲜活的人。世世撞得头破血流,偏就不肯服输,自在又随心地活着丶死去。
既可怜,又让他忍不住地艳羡。
收紧手臂,环抱着崔时清,他低下头来,额头相抵。
“说好,不能生气了。”
“好。”崔时清正高兴着,也就好脾气地应下。但她还是不喜欢和九世死敌这般亲近,指尖戳了戳他,嫌弃道,“走开,真烦人。”
纪危舟浑不在意,仍旧搂抱着细腰,目光柔和地低语,“衣物送来了,我为你梳洗穿衣?”
崔时清犹豫了一下,仰头看着纪危舟的狭长眉眼,不知从何而来的不自在胜过了差使仇人的快意,她咬了咬唇,冷哼着。
“谁要你了?滚开,让我阿姆进来。”
纪危舟默然片刻,俯下身,拨了拨崔时清散落在肩头的乌发,“你身子不适,先回丹青院休息,我会与长辈们请罪。”
想起昨夜的荒唐,崔时清有些头疼,思忖着,压低了声量。
“你在长辈跟前认了错,多磕几个头,此事翻篇就是,不可攀扯我。”崔时清说完,又有些不放心,拽着纪危舟的发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