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侍卫,陆续赶来。
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的黑衣人,被俘之前皆咬碎口中毒丸,含笑而终。
幸存者目光呆滞地看着周围尽数诛灭的死士,噤若寒蝉。
过了许久,有人问:“结束了吗?”
这个问题像是落入湖中的碎石,微不足道,却在水面荡起缕缕涟漪。
“结束了。”有人回答。
“啊!我流血了!”有人捂着伤处,后知后觉地呼痛。
“以后再也不来公主府了!”有人泣声道。
“我再也不参加诗会了!”还有人长叹。
“……”
“见鬼的一天!”
“我清清白白做人,怎就招来这般横祸?”
“不清白的自有其人。”
“你是说,杀手是冲着许丶来的?”
“恐怕都是苦主啊,否则怎会情愿赴死?”
“他该死,害了这么多人!”
在场都是京都有头有脸的权贵,他们欢欢喜喜来玩,却横着擡出去,任谁家也接受不了!
窸窸窣窣丶碎碎念声,顿时被点燃,劫后馀生的愤慨也在众人的心中蔓延。
纪危舟扔掉长刀,拨掉崔时清面颊上的碎发,看着她说:“我们回去吧。”
“放我下来。”没了危险,崔时清也不要纪危舟来抱了。
纪危舟遗憾地叹了口气,弯腰松了手,见崔时清的仪容略显凌乱,双手扶着她,柔声道:“衣裙脏了,我替你挡一挡。”
崔时清低头看了眼皱巴巴的衣袂,没有拒绝,好在众人皆狼狈,于相互搀扶的人群中,并不显眼。
偏头看向李昶丶蔡梦期,叮嘱道:“直接回府,不要乱跑了。”
“我要回家,用上几大碗的安神汤!”蔡梦期面色发白地点点头。
“啊,我也要。”李昶揉了揉发闷的心口,一瘸一拐跟在他们身边。
提起汤药,崔时清的眼中多了些精气神,“我有个极好的方子,迟些让人送与你们。”
纪危舟忍不住笑了笑,正要跟着讨要,神色骤然一凛,把崔时清推至身后,衣袂鼓风掠过半空,以臂挥挡偷袭的长箭。
同一时间,身后响起破空之音,血腥味混合着闷滞的空气,直冲心肺。
纪危舟回过身,沈默地看着,正中心口的长箭。
泪花被突如其来的钝痛激了出来,桃花眼湿漉漉的,瞅着面无表情的纪危舟,指尖紧紧扣着他的左手,恨不得掐死他。
“为什么?”
分明,你才是我的挡箭牌!
崔时清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中箭。想不通,但也不妨碍她迁怒。
该死的狗东西!该死的天道!又在害她!
身体无力支撑丶在倒下的那一刻,她还死死掐着九世宿敌,眼里心中全是不甘。
再来一次!我要……
呐喊的巨人还没发威,她便失去了意识。
*
‘万事分已定,浮生空自忙’。
纪危舟自知无力改变命运,便顺从天道的安排,以‘天煞孤星’之名,坐上帝位。统治天下数十年,一世又一世。
第一世。
油尽灯枯前,有人问他,皇后陵寝应当如何安置。一双明媚的桃花眼,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糟污虚伪的人世间,如要选一人相伴,纪危舟想要她。
一代大帝终陨落,有人道他冷情冷心丶以至孤寡终身,也有不曾忘记他安攘四海丶令天下海晏河清。
世人评说非议他的功勋与过,却无人察觉,六亲无缘丶断情绝爱的大帝,临终前悄然多了位崔皇后,因去得过早丶唯存的数块遗骸被封入红玛瑙宝盒中,安置于后陵。
纪危舟唯一的反骨也只在此,红玛瑙宝盒再未离身。
第七世,在书房彻夜孤坐的纪危舟,很想见到一人。
他来到死牢,暗中观察崔时清许久,企图从她的面上看到恐惧与懊悔。但什么都没有,黑漆漆的桃花眼中除了麻木,什么都没有留下。
他要知道,崔时清在想什么。
他从阴暗处走了出来,直勾勾地盯着崔氏女,低声问她,可有悔意。
她甚至连头都没有擡起,依旧望着虚无处,低哑的嗓音里是万年不变的桀骜。
我没有错。
错的是你丶是世间各路魑魅,是这不公的天道。
崔时清再不愿开口,也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