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时,纪危舟拿捏住了柳氏私自离开庄子的把柄,却没有发作,反而还许她留下来。
即便现在,每每提及柳氏,纪危舟还是那副眉眼沈郁的模样,但却没有发作。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崔时清想了很多遍,也没想明白,最后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承认。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天生正道楷模?他虽然小心眼,但为人还是正直丶行事还算正派,勉强够得上让人钦佩的程度。
“你说得也对,阿姆可以处理好的。”崔时清以一种不太熟练的方式,两头都夸,企图让纪危舟看出柳氏的好。
“好好好,她最好了。”纪危舟扶着崔时清的肩头,把她放在一边,兀自双腿盘坐着,生起闷气。
崔时清无措了一瞬,又发觉这个反应有些丢人,就硬气道:“阿姆可是你留下的,要是她不好,也是你的错。”
纪危舟双手抱臂,咬牙切齿道:“我这不是一直说她好吗?”
崔时清不爱听这怪声怪气的语调,蛄蛹着身体上前,把纪危舟压在了榻上。
“她不就是把你拦在院外几次吗?这有什么,至于让你这般记恨了?”
纪危舟心道:就只是拦在院外吗?她一门心思都想着苏家那位,还不许我生气了?!
心里不服,纪危舟嘴上也不说,轻哼了一声,任由崔时清坐在身上,欺压他。
崔时清烦得不行,但也知道除非再把柳氏送走,否则这事是逃不开的。
“那你说,你想如何?再把我阿姆送走了?!”
自从死里逃生,心口漏过风,崔时清一旦感到心气不顺,就忍不住哽咽。
想她从前轻易不掉泪,眼下却心口泛酸到眼冒泪花,便难以自抑地抽噎了一下。
纪危舟顿时心慌意乱。
他闹归闹,可没想过惹哭小女娘,看着崔时清把豆大的泪珠子含在眼里,欲落不落的可怜模样,他连忙投降。
“怎会?不送走!就让她留着!”
“……我,没有要哭,都怪这伤。”
崔时清还在憋着哭劲,很艰难才把解释的话说完,立刻低下头,把脸埋入纪危舟的心窝处,准备啃上一口,以形补形。
尖牙穿透薄衫,啃磨着心口上的皮肉,刺刺麻麻,还有无法忽视的湿软,纪危舟难忍地发出一声轻“嘶”声,还没有抱紧作恶的女娘,就被轻松放过。
“软软?”纪危舟莫名有些失落,揉了揉她的后脑勺,轻声唤了一句。
以形补形,真的有用啊!崔时清昂起头,泪眼无踪,神色欢喜。
天道之子,还可以治百病?!崔时清看着纪危舟健实的体魄,很眼馋。
“再让我咬一口?”她郑重其事地与其商量。
“可我会疼的。”纪危舟的表情有些为难。
“我会很小心!我……”崔时清好声好气地骗人,还没说到动情处,屋外又响起了一阵吵嚷,“噫?这声音好熟悉。”
“国公府里哪有不熟悉的人?”
纪危舟随口安抚,把崔时清的头转了过来,黑眸专注地望着她,“软软还要吗?”
“我……”
崔时清刚要回答,又忍不住探头朝外,“不对,这不是我的狐朋狗友吗?”
纪危舟看着利索从自己身上爬起,噔噔噔抛下他的崔时清,独自一人躺在空荡荡的床榻上,眉眼发沈,心情糟得不行。
在‘收服’柳氏以后,院子里的一应事宜都被他掌握在手中。
小女娘要静养,不必见的访客,都可以回绝。
这是柳氏作惯的事情,纪危舟以为她会处理的很好,便没有插手,谁知她如此不堪重用。
纪危舟坐起身来,很想跟着出去,但他知道自己应该拿捏分寸,不可心急,不能暴露自己日覆一日,越来越不知满足的欲念。
抚过还存有一丝温香的锦衾,他耐住性子,闭上了眼,克制地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要是丶这世间只剩下他们二人,该多好。
*
屋外,崔时清并不知道纪危舟的想法,甚至都忘了他。
半月多月,除了院子里的人,她见得最多的就是纪危舟。这哪怕再好看的一张脸,天天瞧着也腻得慌啊。
猛然看到两张新鲜的面孔,崔时清稀罕得不行,一左一右拉着李昶和蔡梦期,上下打量了一圈,也没舍得松手,就叫骂道。
“没良心的东西,怎么才来看我?”